所以,那些地痞无赖还是得靠胥吏来制衡。
而洲渚与林璠认识则多了一个好处,那就是林璠的官身能压制胥吏,洲渚跟胥吏打交道,对方会看在林璠的面子上,不会为难她,也就避免了他们向她索贿、勒索的事发生。
在李青瓷的引荐下,洲渚请那两个跟他关系好的小吏吃了酒。这两个胥吏,一个是巡检司的捕盗吏,平日就负责巡视州府坊市街区,缉捕盗贼、维护治安。
另一个则是小小书吏。别看他只是个文员,他有个兄长在州府衙门当孔目官。
孔目官也是胥吏,不过是掌管文书档案、收贮图书的小吏。
你以为这就是个档案员?这个岗位从州府到公检法每个机构都有,负责的内容除了管理文书档案之外,还有检点文字、总管狱讼、账目等,视机构的不同,职责也不一样。
但总体来说,孔目官就是机关单位的高级文员,兼职各个官员的秘书,他们可以是官员的耳目,也可以成为令官员一叶障目的叶子。
书吏跟他兄长的关系很好,所以拉拢了书吏,就等于拉拢了孔目官。
那捕盗吏跟书吏听李青瓷提到说洲渚、池不故跟吴师尹、林璠的关系,当下收起了轻视之心,也起了结交的心思,于是打包票,在杜记食斋所处的坊市范围内,绝对不会有人不长眼跑去那里闹事。
……
打那之后,来杜记食斋或收取保护费,或借口食物不干净想要勒索的情况一下子没了,周围别说地痞无赖了,连个乞丐都没有。
治安和环境变好后,那些官家、富户的女眷都爱来这边逛街、买糖果糕饼了。
看着往来的女眷,洲渚又生出一个主意:“这儿不开一家糖水铺实在是太可惜了!”
“啊?”杜佳云和杜三嫂有些疑惑,怎么不想着提高杜记食斋的生意,反而想开一家糖水铺?
洲渚道:“你们想,这些女眷大多数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平日缺少锻炼,所以她们出行不是牛车就是轿子。牛车多了容易造成拥堵,也进不来,她们势必要走进来。这走多了,自然会累,累了自然会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息。酒馆和酒楼,她们可能不爱去,茶寮的话,她们又会嫌弃环境不好。所以我们何不开一家糖水铺,让她们歇脚的同时,又能喝点糖水?说不定喝着喝着饿了,会到杜记食斋买糕饼垫肚子……”
二女一听,顿夸洲渚简直是经商天才!
不过,二女却是不能再开糖水铺了,因为杜家那边的事还没解决呢,就算她们开了,最后可能便宜的还是杜家人。
洲渚道:“那好办,你们若是信得过我跟阿池,那就出钱,以阿池的名义开起来,等杜家分家了,再转回你们的手上。”
开糖水铺也少不得要花个大几万钱,以杜记食斋的盈利情况来说,拿出这个钱不难,不过杜家人最近打听收益有些频繁,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去开另一个铺子,只怕会引起杜家人的注意。
杜佳云咬咬牙,道:“那就做假账吧,除了给家里的那部分钱如实写之外,把各种材料的成本往高里写,还有平日卖剩的糕饼的损耗也得抄录下来,各种税、人情往来的费用,记到假的账簿里去,然后拿回家给他们看。”
最好是跟杜家人哭穷,再借由此事,怂恿杜家二房闹分家——为什么挣得少?因为给家里当中馈的钱也多呀,如果分了家,杜记食斋完全是属于杜三嫂的,就再也不用分钱给家里头了。
洲渚点点头,好在这时代在自己的产业上做假账不犯法,而且假账不是为了逃避赋税,是为了瞒骗不懂做生意的家里人,不构成违法。
“有主意那就去做吧!”
……
这个夏秋,杜家的析产风波愈演愈烈,却始终没有波及洲渚和池不故。
到了甘蔗成熟的季节,糖寮的烟囱又开始日夜不休地冒烟了。
大抵是白衣庵种甘蔗卖给洲渚获利颇多,天宁寺的慧平住持终究还是答应了跟洲渚合作。
洲渚没忘李青瓷这么多年对自己的襄助,所以也拉上了李青瓷,她甚至还放言:“以后你、我、天宁寺,三分南康州的糖天下!”
这份豪言壮志让李青瓷心动不已。当然,他知道洲渚在制糖上有更加先进的技艺,做出来的糖品质也更好,所以自己逐渐无法跟她抗衡了,但她没想过一家独大,而是拉了他一把,说明她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这个朋友值得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