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医助上前拉开碧梧,丹枫朝她们点点头,冷着脸走掉。

“吓死我了!你怎么敢和饮月君说话的啊?我连看都不敢看他!”病房医助一边拍胸口一边大力喘气,碧梧甩开她揉胳膊:“饮月君怎么了!难道有两个脑袋?不就是比其他持明多了两个角么!”

旁边的持明们纷纷投来不赞成的目光,药房医助推推碧梧:“你留着陪樱宝吧,我得赶紧回岗位上去,还有别的病人呢!”

两天后朱樱才从昏迷中醒来,病床边坐着眼睛都哭肿了的金玉枝。

“你怎么才醒啊?你差点吓死我!再不醒我就,我就把命赔给你,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哭得比躺在床上的病人还要凄惨,朱樱抬起手往她眼睛底下戳戳,声音虚弱:“眼睛,像桃子。”

金玉枝噎住,哼哼着红了脸,出去喊医士。

很快医士领着一群医助涌进病房,大差不差检查了一回,医士拍拍朱樱靠着的枕头:“没什么大碍了,明天后天就可以回去养着,不过要是家里没人就多住几天。”

“好。”

朱樱家里是真没别人在,还好有碧梧和金玉枝轮换着照顾她,就这样住了半个多月她才离开病房。

回去第一件事是还书,她现在所看的医书已经不是学宫的教材了,电子版终究不如手里的纸质书籍更容易让人有踏实感。书司的管理员在得知她病倒后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在朱樱的书单里多添了本药典,稍稍翻开一看,里面全是些看上去怪吓人的东西。

所有人都哄着朱樱和她说这回只是不当心跑的太急了,不想让她自己孤零零的听到坏消息。更是哄她今后遇事慢慢走就不会再次发生类似情况,生怕伤了这孩子的心。

录籍医官也来药房看望,顺便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理他们,你该学就学你的,那些怕自己考核不过就去酸别人的人不该在丹鼎司里待着。今日翻同僚闲话,明日议论病人病情,既然那么闲那就去换份儿不闲的工作,这边儿不合适。”

他没说具体都什么人,只安慰朱樱在药房后室好好修养:“你要是愿意原谅金玉枝,她读个检讨向你道个歉,这事儿就算翻篇,不愿意原谅我把她调别处去。她自己也后悔呢,让人当成枪使了,还有碧梧也是,听见风就是雨,今后不许再这样!”

金玉枝和碧梧站在一处挨训,朱樱很快就表示原谅:“也是我自己身体不好,她不知道这事儿,不是故意的。”

“那就这样,你们在药房后室的,多少都找点正事做,听明白了没?”医官把这堆咸鱼看了一圈儿,叹口气摇摇头:“万一哪一日丰饶民攻破外面的防护冲进丹鼎司,你们这些人怎么办?眼看着日日保护你们的云骑士兵被敌人杀死吗!”

“你们是医助,至少名义上是,不求医术精湛,至少也得有一份济世救人的心。”

医官摇头叹气苦口婆心的劝了一顿,心事重重的走了,金玉枝眼泪汪汪的过来向朱樱道谢:“你就是不原谅我,我也不怪你的。要不我现在开始好好学医,你等等我,我一定很快就能找到救你的办法。”

碧梧白了她一眼,张嘴就想堵回去,也就低头看着朱樱还在,到底憋住了没有发作:“那你赶紧吧。”

但凡天生的毛病,丹鼎司都束手无策,谁要是能找到解决此类病痛的方法,行医集市上都得竖这人的雕像以示敬仰与纪念。

这回一病之后朱樱索性再也不出丹鼎司,就窝在药房后室不是研读医书就是尝试炼药,书司那边管理员允许她借的书目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有趣,哪怕偶尔在司内食堂排队吃饭她手里也愿意攥着张药方揣摩。

她想得倒也简单,眼看着自己时日无多,既然此身别无长物,那就唯有奋力留下些有用的药方医术以谢众人关照之恩。她本就家学渊源天赋绝顶,自家的传世书作与丹鼎司浩瀚的藏书就像一座宝藏,又有司内可以验证的种种病例,很快每种病症后头的备注就攒出极厚实的一沓,碧梧和金玉枝见了都要借去抄,朱樱也就随意给她们抄去。

她就像萌发的种子遇上了水,只见水面一天天哗哗往下落,不消许久大家便都知道医士这边出了个不得了的小医助,前后两年功夫便将药房中成千上万种药材记得清清楚楚,抓药配药也就扫一眼的事儿。

“两年”是个什么可怕的概念?

罗浮上的人类长生种动辄活个七八百年,光是能随意欣赏幻戏的“r18”年龄也得在二百,两年之于他们来说就像场不长不短的假期——暑假过完恍然发现我那原本白纸一样啥也不会的插班生同学出国拿了个奥数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