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漏垂着脸,扯着衣角,假装没听见。
直到主家异地为官,将她托付给池镜照管,她才得以贴近池镜的生活。
他熏她没嗅过的香料,吃她没尝过的茶,在他宽敞明亮的屋子,对她如视尘土般轻蔑:“你一向这样低眉顺眼听话?”
他的天生高贵,衬得她如此低贱。
玉漏还有一点自尊,她决定不告诉池镜她喜欢他,扭眼便与一位男人定了亲。
他们很般配,一个杀猪,一个为奴。
临嫁,月亮将一个躁怒的人影照到家门前:“你知不知道逃奴是什么罪!”
玉漏低着头不作声,池镜慌乱地抱住她,嗓音逐渐卷沙似的喑哑:“玉漏,跟我回家。”
不,玉漏笑了笑,她不想再任人召之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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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乱入珠帘 (〇一)
尤家今天热闹,前夜疾风骤雨,晨起微云吹散,湿漉漉的地上就给来谋差事做的一班男人踩得半干。
花信到处在寻大小姐,在园子里蹭了满头的毛雨珠子,跑到角门内那堵照壁后头才将妙真寻见。
她抬手扑两下蓬蓬的发髻,把正弯着腰向门上偷觑的妙真拍一下,“大早起的就不见你在屋里,我一想你准是跑到门上瞧热闹来了。”
妙真没理会,她又好笑道:“你昨晚上还说老爷不像样,竟给你个未出阁的姑娘寻贴身小厮。怎的这会又赶着来看?”
妙真仍没扭头,只顾着张望门上进进出出的人,“嗨,老爷太太打定主意要寻个男人跟着我,我狠狠的不依,岂不是忤逆不孝?横竖拗不过他们,不如我自己来瞧瞧要找的是个什么人。嗳,你瞧那个!”
眺目望去,角门上刚进来个脑满肠肥的男人,年轻倒是年轻,只是那肚子圆得裤带子也险些拴他不住。
妙真扯着花信发急:“你瞧,比老爷还肥!这可不成,我听冯家二小姐说,他们府上就有个轿夫生得很肥,到夏天坐在轿子里都能闻见他身上的臭汗味。我才不要这样的。”
花信睨着她的脑袋顶,“我的姑娘,你懂什么,长得肥的力气大,给你抬轿子,一个能顶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