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逗个趣,想着要叫她松缓些。也不知她在那里是愁是怕,揪着眉头半晌不说话,静得真不像她。
火光渐渐在他两道浓眉间跳起来,照暖了一点他的眼睛,“才从周家席上出来,这会又饿?”
“他们家的席面不好吃,我没吃两口。”妙真翻着眼皮辩驳,生怕他认为她是个饭桶。
他心里不知怎样想,反正嘴上再没话说。火窜在二人中间,妙真把两个胳膊肘撑在腿上,隔着流动的火焰暗自看他。他拿一截木棍扒着火堆,翻出飞灰,那五官就被尘与火刻画得十分萧瑟,也十分深刻。
即便后来妙真几经辗转,痛的恨的都快忘尽了,也始终没能忘了他的脸。他这张脸,成为这残酷世间里一点温情的印记。
正发呆,良恭竟走到她身边掀她裙子。她吓一跳,忙缩起脚警惕地瞪他,“你做什么?”
良恭直起身,故意居高临下地露出一抹奸邪的笑,就这么盯她一阵。盯得妙真心里毛毛的,恨不该落在这荒郊,简直叫天天不应。
见她眼圈又红起来,他才敛了那笑落膝下来,“我看看你的膝盖怎么样。放心,你还没美到叫我为非作歹的地步。”
妙真两眼由惧转愧,又由愧转恨,就势揣了他小腿一下,赌气地把裙子翻到腿上,一下卷起裤管子,把膝伸到他眼前去,“今晚上的事敢告诉一个人,我一定叫瞿爷爷打折你的腿。”
良恭一面低着头看她的膝,一面笑,“你知不知道他孙子瞿尧和我十分要好,少不得替我求情。我的腿折不了。”
妙真马上想到,这人不分三六九等,跟谁都要好,唯独爱与她作对。
她这里正恨呢,偏他又抬起头来说:“不妨事,骨头是好的,就是皮肉磕青了而已。”口吻十分轻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