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额上起了一层雾蒙蒙的细汗,心里有些焦灼。又经不住妙真一再撺掇,只得模棱两可道:“我看安大爷自然是人品贵重,否则我也不愿与他结交,他也不能与我这样身份的人结交。”
“谁问你他做朋友好不好啦?”妙真翻一下眼皮,“我是问他是不是做丈夫的绝佳人选?”
“他若不是,那你看谁是?”
话音甫落,良恭便暗悔不该这样口快。他瞟了妙真一眼,可巧碰上她枯苗望雨似的一双眼睛。她问的问题是与他有关的,他不是觉不出来,只怕她真讲出个确切的人,彼此都不知该怎样下台。
要明着说,那必定是伤了她的那份骄傲。至于她那小小的骄傲与他什么相干,也未敢细想。什么事情都怕往深里琢磨,真琢磨出个结果,自己也没法对自己交差。
他在儿女情长上一向擅长自欺,含含糊糊顾左言他是他的本能,“我哪里晓得?我只知道一个安大爷。安大爷是状元之才,虽然眼下家道难一些,到底也不算委屈了。”
她马上将目光收敛回去,鼻梢“哼”了一声,“外头想娶我的人多的是。远的不说,这嘉兴府除了我们尤家,还有一户做丝绸生意的邱家,他们家的三公子就请人来说过亲。”
这事情良恭听说过,为这缘故,两家的仇怨越结越深。
“你不知道吧,那三公子我见过,相貌很好,不比你这模样差。”
好端端的拿他作比较。他摊出一只手无所谓地笑着,“比我长得好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我不是‘狗奴才’嚜,但凡是个人也总比‘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