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恭正在铺上睡着,迷迷瞪瞪地翻了个身咕哝道:“随她去发,横竖她火气大,浑身的脾气不发出来她也不痛快。”
那丫头在门外一怔,又再试着敲了敲,“我们可劝不住,白池姐和花信姐都不在家。她一会该哭了。”
不一时就见良恭满脸不耐烦地将门拉开,认命地拖着步子走到正屋里。
妙真果然正伏在炕桌上哭,听见动静把两眼浮在臂弯上头看一下,又埋回去接着哭。起先还是细细的啜泣,久没听见良恭作声,那哭腔便渐渐大起来。两个肩一挫一挫地把窗户上白森森的雪光晃动着,终于晃笑了良恭。
他走到榻脚板上坐,就挨在妙真裙边,手放在炭盆上烤着,“哭肿了眼,可就做不了嘉兴府第一美人了啊。得落个名次,做第二。老.二老.二,不中听。”
妙真探出挂泪的眼睛,“我做了第二,那谁能做第一?”
“白池啊。”
正戳中妙真的心肺,想着安阆也看中白池,如今连良恭也赞她生得好,自己岂不满盘都落了下风?
她怒从中来,提起脚踢他的背,“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都是你不会说话,才劝不动老爷!”
良恭往前趔趄一下,又端坐回来,扭头看她,目光有些发凶。妙真愈发作对,偏又踢脚踹向他的肩。反应不及,脚腕给他一把抓住,她挣了两下挣不开,反倒感到皮肤与皮肤的摩擦,像是两块打火的石头,擦出了温热的火花,从脚底往她心上窜。
她又放弃了挣扎,假意是挣不开认了栽,把带泪的恨眼挪开,心内却是在绵绵地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