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个屠杀功臣,陷害忠良,宠信奸佞的皇帝,曾经也是个有宏图伟略,誓要做一个好皇帝的人。”陆谨州神色平静:“天道常变,人道无常,常言人心难测,多年前行差踏错的那一步,终究让陈府数年基业沦为一捧黄土。”
凌奕盯着面前的一座座墓碑,只觉心中莫名有些荒芜之感。
他只做了几日的皇帝,便觉心境已与过去有了不同。
“这么多条人命都犯在我手里,我若还不死,这些人怕是连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陆谨州说着指了指自己,笑着摇摇头。
凌奕回神:“即便没有你,这些事也会有旁人去做。皇帝要杀之人,岂是人力所能抗衡?”
“既是那个老头子下的令,冤有头债有主,这些人到了地下,也该去索他的命。”凌奕冷哼一声:“而今先帝已经下去给他们偿命了,你又为何非要将债揽到自己身上,为他偿还。”
陆谨州握着凌奕的手紧了紧。
“若是你现在便撒手离去,日后我变成如父皇一般草菅人命玩弄权术之人,你岂不亏死?”
陆谨州看着喋喋不休的凌奕,眼底生出了笑意:“莫非陛下是舍不得离开臣?”
凌奕一噎,却在陆谨州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或许比起我,你更适合坐上这个位子。”凌奕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接管朝政不过三日,顿觉减寿三年。”
陆谨州轻笑:“比起痛苦,陛下心底还是愿意的吧。”
“至少我没有愧对老师。”
“是啊,我相信陛下会成为明君。”
“那你更要好好活着,身为臣子,若不能为君上分忧,岂不失职?”
陆谨州却摇头:“陛下忘了?在百官眼中,我是个当众弑君的必死之人。”
“那又如何,我就当个不孝的皇帝,你是奸臣,我是昏君。”凌奕指了指陆谨州,又指了指自己:“恰是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