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军区。
一个穿着黑色短袖褂子黑色长裤的中年男人从军区办公楼走出来,男人约摸四十来岁,面目稍显苍老,黑发掺着白丝,一双眼锐利中却又带着些看透尘世的平和。
中年男人环视四周,看着周遭身体板正,精神抖擞的穿着橄榄绿军装的战士们来来往往,记忆瞬间回到当年参军的时候。
一晃十六年过去,粗粝的手掌抚了抚身上的衣裳,早已没有军装的坚硬,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斜纹布料。
“苏建强”
郝团长从楼上下来,撵着步子追上老战友。
二人同一年参军,从新兵蛋子时期摸爬滚打过来,战友情谊深厚,只是当年突然变故,就连郝富刚也以为战友意外牺牲。
没想到,如今竟然能再见。
抬眼看去,当年身体各方面素质极为出色的苏建强早已没了新兵时的威武,取而代之的是在异国他乡沉浮十数载的沧桑。
“郝富刚。”
老战友见面,两人握手碰拳,互相拍了拍肩膀,不禁感叹时间匆匆。
苏建强听着远处飘来的新兵蛋子的训练号子,思绪不自觉飘远。
当年,苏建强入伍八年,因为各项训练表现出众,实战表现突出,屡次在战斗中立功,一直备受上级看重。
华国与邻国y国在边境屡次爆发冲突,面对y国军队多次挑衅并残忍杀害我国公民,军区派遣了一支连队作战。
几次作战下来,连队上级准备派出五人先遣小队卧底出境,为后续作战收集有利情报。
可y国警惕性极高,凶险异常,几人在掩护平民转移时,意外暴露卧底作战计划,生命岌岌可危,最终四名战士牺牲,苏建强一路战斗逃至深山,跌落山崖,虽说捡回一条命,却九死一生,又因撞击到头部,记忆模糊,最后命大地独自在山崖下存活下来。
唯一的记忆只剩自己不是本地人,说着与当地不同的语言,模糊的记忆中自己家中有老有小,有妻女。
午夜梦回之际,总能想起一个看不清面容的水灵灵的小姑娘,答应要给她买漂亮的头绳。
虽然失去记忆,可有出色侦查能力的苏建强苟活了下来,艰难地花了一年多时间养伤,起初完全无法与当地人交流,便装聋作哑以防露馅,辗转多地求生。
彼时,y国有些许外国人生活的聚集地,苏建强便混入其中,冒领了身份,每日打工为生,只时不时脑海中似乎飘过一片绿色衣角,耳畔回响着训练口号。
他脑子活泛,身体素质极佳,经过六七年打拼已经在当地站稳脚跟,又凭本事带着一帮人靠开采的珍稀矿业发家,时至今日,已然身家不菲,手握大量财富。
只他一直记得自己有妻女,拒绝了无数试图说亲的人,也曾托人出入境华国打听,可人海茫茫,不知道能上哪里寻觅自己的故乡。何况这些年两国小规模冲突不断,出入境十分困难,寻亲一事经常中断。
直到今年,已然手握大量银钱的苏建强意外救下一个穿着橄榄绿军装的男人,一问便知道,这人是华国的军人。
他知晓自己所说的语言是华文,对同胞施以援手,多年蛰伏,仍旧心系祖国,替这名军人了不少帮助。
直到被救的军人看到他熟练地拆卸枪支的动作,那是极具代表性的属于西南军区作战部队训练出来的动作,这才脱口而出,怀疑他以前是西南军区的军人。
苏建强最终与该名军人的上级,团长郝富刚见了面,郝富刚微愣后,仍旧认出了当年的战友。
二人一对,这才拼凑出了大概情况。
“当年组织下令你们五个去先遣卧底的团长政委和指导员相继牺牲,战事一触即发,你们的任务身份就这么尘封多年。”
苏建强在郝富刚的运作下,入境华国,接受了军区的询问,将多年经历一一告知,而在军区待了几日,听着郝富刚讲起以前的事,过去当兵的记忆也渐渐清晰。
军区医院为他做了检查,怀疑是当初跌落山崖,头部受到剧烈撞击产生淤血导致了记忆模糊,只有部分片段。
直到郝富刚翻出当年以为苏建强牺牲,自己从他快被人取代的宿舍拿出的两张照片交过去时,苏建强才有了清晰的记忆。
一张照片是他新兵入伍后,穿着一身崭新的橄榄绿军装拍的,那时的他才十来岁,年轻气盛,意气风发,面对镜头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另一张照片上是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估摸三四岁大,梳着两条短短小小,可爱的麻花辫,照片泛黄发旧,却掩盖不了小姑娘娇憨甜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