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像是格外冷。
苏茵裹上厚实的棉袄,带着帽子围巾手套出行,全副武装起来。
顾承安依旧是个要风度的,每每吹嘘自己是国防身体,一身正气,军大衣一敞开,直往里灌风,可那高大英俊的模样确实比裹成粽子的男同志们帅上不少。
钱静芳已经习惯儿子这番做派,懒得念叨他,只叮嘱苏茵,“茵茵,你别跟他学,要哪天真难受了才知道苦。”
苏茵是个爱惜身体的,乖乖应下,“钱阿姨,我也觉得。”
“那你们是见不到我生病咯。”顾承安敞着军大衣,确实有些潇洒的风度,尤其是在路上各路人马裹得严严实实的衬托下。
家属院到厂办得走一段路,苏茵和钱静芳说着话往前,等走到地方时,手脚依然僵着。
“到了办公室先灌盅热水啊。”钱静芳嘱咐一句。
“好,您也是。”
到了自己的位置,苏茵取下围巾、帽子、手套,感受着牛大姐已经烧起的碳火,阵阵热气袭来。
喝了一盅水,这才舒坦些,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今年的扫盲班工作已经结束,她带的扫盲一班考试拿了最高平均分,又被领导表扬几句。
就是这些日子,她能隐约察觉到邱主任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将年底的扫盲工作报告写好送去,苏茵站在邱雅琴面前。
“写得挺好的。”邱雅琴依然有些可惜,看着苏茵叹口气,她真是挺喜欢这姑娘,“小苏,你也报名了高考对吧?”
“是的,邱主任。”
“我儿子也报名了,要是他当初主动点,胆子大点儿…说不定…哎。”
说不定就没顾承安什么事儿了!
那自己儿子儿媳能一块儿上大学,多美啊!
邱主任一番话说得断断续续,苏茵听得迷糊,也就回自己位置了。
她最近忙碌,忙着看书学习,给其他人讲题,想起还有二十多天高考,给老家的表妹寄了考前最后一封信。
将自己归纳总结的知识点整理了一份,按照表妹回信的内容,给她定了重点复习的科目。
等去邮局寄了信,竟然在家属院门口碰见顾承安带着简医生过来。
苏茵吃了午饭出门时,顾承安刚好被何松平叫去,这会儿竟然在这里碰见。
“爷爷午睡起来腿疼,我找简医生过来看看。”顾承安冲她解释一句,三人急忙往顾家去。
老爷子最讨厌医院,不愿意往医院去,每每看到医院的白墙绿漆,闻到浓烈的消毒水味道,都会回想起和战友的生离死别。
见得多了,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牺牲或是残疾的战友,再提起医院,就成了苦痛的代表,更是不愿意踏足半分。
以往有个头疼脑热都是让人去军区医院拿点药回来,基本也就对付过去。
算起来,老爷子已经二十来
年没踏进过医院一步。
只最近天气变化大,陡然入冬降温,两条腿发寒发疼,他以前年轻时候,膝盖和左腿小腿都中过子弹,更是走过无数艰难的路途,脚底板磨出血泡继续行军,血泡再磨破,周而复始,遭了不少罪。
以前是年轻身体好能硬抗下来,现在上了年纪,苦痛全都刻骨,通通难挨。
“简医生,您给看看呢,我爸今天午睡起来就说腿有些疼,走路都有些费劲。放水…得太明显。
就这么两局的功夫,简医生就倒戈了。
也站到苏茵身后,和老爷子一块儿给她出主意,指导如何对付顾承安。
顾承安以一抵三,笑道,“你们三个欺负我一个人不是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