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在帐篷之中本该沉睡的孩子突然睁开眼, 他静静转头看向自己身边本该早已睡去的成年人。

成年人背对的自己, 心跳跟呼吸都没有改变分毫，还是一如既往的平缓令人安心。

但他知道对方已经醒了。

“医生，你相信未来吗？”

成年人若无其事的平躺过身，仿佛不曾伪装过什么一样自然的接话；

“要看具体是什么样的未来。”

孩童看着帐篷的顶端, 仿佛穿透它看到了遥远的星空。他张开嘴, 如呓语一般的讲述道；

“譬如你的爱人因为知道未来的你会杀人, 深信你是恶魔，你的本性邪恶, 因此离开你，站到你的对立面。最终你失去了一切, 成为真正恶魔的未来。”

汉尼拔平静的回答：“是否要相信那样的未来, 大约还是看你想要的是什么。”

孩子坐起来，好奇的转头看向他问：“譬如？”

汉尼拔回答：“譬如, 如果你想要的是爱情, 那么就不用在意这样的未来。真正爱你也值得你爱的人不会被‘未来’这样的理由所说服。信任跟怀疑这两样东西是最难证明跟被说服的, 信任你的人很容易轻信, 怀疑你的人就算铁证如山也会怀疑。”

见孩子似乎对话题很感兴趣, 汉尼拔继续说道；

“再譬如, 如果你感兴趣的是自己是否会成为恶魔, 那么更没必要在意未来。哪怕是在圣经里，也有一心向往天堂的恶魔，跟堕落到地狱的天使。人生如同在水面上前行的小舟，而所谓的预测未来，也只是你看到了水面上漂浮的落叶，你的船可能会擦上它，也可能不会。但是那又怎样呢？它无力改变船前行的方向，掌舵的人一直都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