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是十分赏心悦目的画面,少年人的锐气张扬和嚣张桀骜在这张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他往常锋利得仿佛看一眼就会将人割伤的气质被身后暖黄色灯光柔和,眉宇间多出了一分难得的沉静。

菅原辉月顺手就掏出手机,“咔擦”拍了张照片。

闪光灯拉回了金发少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的魂,他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她手里的手机,没跟她计较,身体往前一倾,放下椅子,然后伸手拽过了她写完的数学作业。

把几个大题拉出来算了一下结果,发现都是对的,爆豪胜己伸手拿过自己的作业本单手摊开,然后抽出一支笔开始对照着往上抄。

辉月望着他的一系列动作,默默出声,“咔酱你为什么不自己做?”

爆豪胜己头也不抬,“太简单了,懒得算。”

哦,那你真的很棒棒哦!

辉月鼓起了脸,然而并不敢出声抗议。她干脆站起身,挪开椅子把位置让了出来,竹马同学也紧跟着毫不客气地就霸占了整张桌子。

其他科目的作业在学校就写完了,辉月把笔和橡皮扔进书包,无所事事地环视一圈。

爆豪胜己的房间基本就是大部分运动系高中男生应有的风格,桌脚放着哑铃,床边上滚着颗篮球,正对床的墙壁上还贴着一张欧尔麦特的海报。但除此之外,他的房间比大部分男孩子要整洁多了,房间另一端立着的书架上塞满了书,桌上床头柜上衣物架上,大大小小所有东西强迫症一般摆放在该摆的地方。

辉月有时候怀疑如果她哪天送一套俄罗斯套娃给他,他都会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规规矩矩摆好,乱一个次序都不行。

该怎么说?这种严谨到苛刻的作风和脾气暴躁的爆豪胜己本人放在一起,真是有种奇妙的反差。

辉月又看了一眼还在奋笔疾书的自家竹马,默默走到书架旁准备挑一本书出来打发时间。爆豪胜己的书架上的书非常杂,化学、设计、法学甚至还有古典音乐相关,除此之外,时下少年人喜欢的漫画和小说也没落下。大俗大雅摆在一起,阅读量着实让家里有个小说家父亲的辉月都有些汗颜。

她站在书架前抬头看,指尖在并排的书脊上掠过,然后忽然一顿,有些意外地停在某个十分眼熟的书名上。

那本书所在的位置十分舒服,抬手就可以拿下来,按照爆豪胜己的习惯是他最近经常看的书摆放的固定区域。辉月疑惑地把它从书架上抽出来,入眼的封面非常漂亮,是水彩勾勒出的古典庭院,一支粉色八重樱从侧页斜伸出来,平添三寸意境。

她父亲获得直木赏的旧作《月亮与公主》,不但已经拆封了,看书页最近被人翻得还挺频繁。

菅原辉月有点奇怪。她爸爸的书,每一本刚出版的时候她都给自己的两个竹马送过,她手里这本是今年的再版,这张封面图还是她帮忙挑的。就算小胜想把她爸爸的小说重新找出来看,为什么要跑去买本新的,原来的那本书被他弄丢了吗?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也没有多想,顺手把手里的书放回去,又从旁边的书格抽了本漫画出来,转身走到床边上蹭了个角。

爆豪胜己写完作业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他扔下笔,把作业往前一推,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回过头时发现他的小青梅还没走。黑发少女抱着膝盖靠在床头缩成小小的一团,正在看漫画。

不知道是不是被重复繁琐的题目消磨掉了多余的火气,爆豪胜己坐在椅子上转了个身,身体往后一倾,手肘搭上桌面,说话的语气跟他平常相比甚至堪称平和,“你今天倒是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