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心知自己看走了眼,嘴上也勉强圆道:“这么小的丫头,原是饿狠了的缘故,养上两年,兴许就养回来了。”
见秦老鸨不搭茬,又对那一个也没挑中的妇人赔笑道:“赵家嫂子,这丫头干活最是麻利,往常也做过绣活儿,偏又识几个字,可巧名字又叫绣儿,您领回去调理两年,也能出师刺绣了。”
原来这妇人名唤赵芸君,是都中有些名气的绣娘,能绣人物、山水,且工绘花鸟,此番过来,是想买上几个小丫头子收做养女,在绣铺里干活。
朱绣闻言,抬眼希冀的看向赵氏,只盼着这位面庞柔和的绣娘能把自个儿买回去,总比被卖到秦楼楚馆好上千倍万倍。
赵太太稍稍迟疑,还是摇摇头:“这丫头手指纤长,是个绣娘的手,只是你们养的也太糙了,那手上的茧子把绣线绣面都能刮花了。我那里比不得你这儿,有些绣线比她这个人都贵,实在买不得。”
朱绣嘴角微动,想说自个儿有软化茧子、养手的方子,但终究忍住了。
赵太太见那小丫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暗淡下去,心里也不忍,只是她刚扩了铺子,银钱上实在不趁手,总得买个能做活的回去。
听过这一席话,院子里的小丫头们都明白过来了。三股辫涨红了脸,还有一个系着梅子青裙子的小丫头已经害怕的抽泣起来。
笑眼儿身子微微颤抖,不自觉往朱绣身边靠,朱绣余光瞥见她一双弯月似的眼睛已经红了,悄悄拉住她的手,攥了攥。
“那这个呢?这个可是长了张讨喜的脸,皮子也白。”柴大娘气急败坏的掐着笑眼儿的脸道。笑眼儿抖得厉害,抓着朱绣的胳膊,死活不撒手。
秦鸨子嗤笑:“如今的爷儿们都爱窈窕娇美,弱柳扶风的女孩儿,你这个,倒像是小门小户里头的那些醋老婆子会喜欢的模样。”又指着那个梅子青裙子的小丫头,挑剔道:“要我说,这个也就算个捎带的,脚也太大了些儿,下力气养出来也没头牌的命。”
这一下可是砸手里两个,柴大娘看朱绣两人的眼神都带刀子了。三股辫虽怕得很,可看见那两个,心下只觉总比没人要强。
朱绣忐忑的很,虽这两户妓家没看上是好事儿。但依着柴大娘的性子,若是今儿做不成她俩的生意,落了她的面儿,恐怕明天就给卖到最下贱的地方去了,她心里早就打定主意,哪怕一头撞死了,也绝不让自个儿落到那样境地。
柴大娘无法,只得抬眼去看石阶上头戴鎏金簪的妇人。却原来那妇人也是个人牙子,只与柴大娘不同的是,这周牙子专往高门大户里钻营,听说还有个在国公府里作管家的亲戚。周牙人从不走街串巷的去收罗人,反倒常常截其他牙子的胡,仗着亲戚的势,出价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