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想着之前扬州来信说,老爷秋深后有些咳嗽,说微恙也并不为诅咒,当即叫回禀姑娘知道。
黛玉本就爱哭,听两位嬷嬷说了原委,即便知道老父安泰,仍旧思亲难耐,又想起母亲,越发泪水涟涟。在荣庆堂里,贾母揽着她,众人都劝将不住。
“林姑爷怎么忽喇巴的就急着接玉儿回去?正入冬的,那船上得冷成什么样子,教我的玉儿怎么受得住!我立刻给姑爷写信,若实在想念孩子,明年开春再接回去不迟!”贾母听了,愈发忧闷,抹着眼泪不允。
邢王二位夫人都劝,邢夫人道:“这骨肉亲情的,林姑爷又病了,想念女儿,原是人之常情。老太太看在林姑爷和外甥女一片孝心的份上,就允了罢!”
这是年礼里那副红宝头面的作用,陈嬷嬷看邢夫人一眼,特意叫她看见自己暗含感激的表情。邢夫人捏捏帕子,想着林家三节两寿没断过的重礼,乍起胆子劝贾母。
贾母的脸都黑了,这话叫人听见是什么意思,一片慈心倒成了离间人家父女的恶人!
越发哭得大声,又哭贾敏,捶着胸口道:“你一旦去了,就如摘了我的心肝!好容易有玉儿在我身边,我看着她就如看着你,我的敏儿呀……”
贾母这作态都老生常谈了,不说林家人,就是王夫人也冷了脸子,当初宝玉在老太太膝下养到三岁上,自己实在想的狠了,想把宝玉挪回来住些时日。老太太是怎么说的,也是这么哭得,只是把“敏儿”换成了“珠儿”,自己的珠儿才没了几个月,老太太这是扒着自己的心口往里捅刀子!如今又来这套。
阖家都劝,连贾赦贾政都惊动了,贾赦对自家这个外甥女实在有几分好感,林家很会做事,不曾怠慢自己捧着老二,送的礼也都是古董金石的玩意,都送进他这大老爷心坎里的。
闹到半夜,贾母才松了口,说争奈父女之情,不好拦劝,又定要贾琏送黛玉回去,开春定叫带回来。
这大冷的天儿,若是不赶巧,兴许就得在船上过年,贾琏暗自撇嘴,老太太可真是疼爱外孙女就忘了孙子呐。
凤姐儿一面给他打点土仪盘缠,一面儿也不自在,正忙着,就听平儿进来回道:“奶奶,朱绣妹子来了。”
凤姐听说,看贾琏一眼,就出去外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