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也许他扔掉了呢。但光是想到,他有可能会像魅影写的那首《春之天使》一样,留下那缕头发,大脑又是一阵混乱。

一般演出后,演员会有一到两天的休息时间,所以今天上午没有排演,也没有课程,直到傍晚才是《牧羊女》的选角。想到《牧羊女》,似乎刚刚有两个女孩在为这个吵架?

回过神,却发现气氛异乎寻常的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和红唇女孩的身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我迷茫极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不过很快,我就找到了答案——她将对准自己的矛头转到我身上。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看不惯我,这种事情不止我一个人在做,但只有我被骂得这么惨。”她天蓝色的眼盈满泪水,捏着裙角的手一直在发抖,“换做从前,我就忍了,毕竟做错事情就要付出代价,可今天我真的忍不了……人群中有个女孩,明明和我是一类人,却跟着大家一起骂我,我真的忍不了……”

有人嗤笑一声,觉得她在转移话题。有人则相信了:“你说出来,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们帮你骂。”

她捂着嘴,摇摇头,大颗大颗的眼泪浸湿前襟:“我不敢……我怕她的情人报复我……”

“谁的情人这么有能耐?”

“你说的不会是克里斯汀·戴耶吧?”

“不,不是克里斯汀。既然大家都想知道,那我就算冒着被剧院辞退的风险,也要说出这个人是谁。”

说到这,她突然抬头,直直地望向了我:“你们不是在讨论《牧羊女》的内定女主角是谁吗?我来告诉你们,根本不是克里斯汀,而是她那虚伪的好朋友,梅格·吉里!”

听见这句话,我一下子清醒不少,眉头微皱说:“胡说什么。这样污蔑别人有意思吗?”

“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但你怎么不想想,在场那么多人,我为什么不去污蔑其他人,偏偏要污蔑你?污蔑你我有什么好处?”

这真是一个强盗逻辑。我想了想,关上房门,走到她的面前,一只手撑在她后面的墙上,充满压迫感注视着她:“好,那请问你有什么证据吗?”

这一招还是学的赫斯特。她对上我眼神的瞬间,瑟缩了一下:“证据我有,只怕你不承认。”

“说来听听。”

她咬了咬嘴唇,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昨天晚上庆功宴,后台二楼的洗衣房旁边,你和赫斯特站在一起,起码说了半个小时的话,最后他半搂着你,把自己的衣服披在你的身上,送你回了房间,直到今天早晨才从里面出来,怎么样?这些你敢承认吗?”

我还没有回答,有人提出疑问:“今天早晨,才从赫斯特房间走出来的人,不是你吗?怎么变成赫斯特从吉里小姐的房间走出来了?”

“是啊,怎么觉得这像是你为了洗白自己而做的狡辩?”

她面色一下子白得接近透明,身子摇摇欲坠,仿佛受到极大的侮辱:“你们为什么都向着她?我洗白什么了?我又没有否认自己做过的事情,只是陈述了一下事实。今天早晨,我是从赫斯特的房间出来不假,可那是因为,我想问他,《牧羊女》的女主角是否已经内定是梅格了。要是这样的话,我就不去参加选角了。他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把我推出了房门,轻描淡写地说,‘是’。”

这听上去似乎是赫斯特的性格,可他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如果时间充裕的话,我或许会好好整理一下思绪,但在这种针锋相对的紧迫氛围之下,我的头脑真的乱了,半天才回答她说:“昨晚上,赫斯特是送我回了房间,但他只是在门口做了片刻的停留。我和他连朋友都算不上。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梅格·吉里,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为什么还在装傻?你做出这副虚伪的样子给谁看?连朋友都算不上的话,他为什么要把女主角内定成你?你真的以为大家帮你说话,是因为喜欢你吗?还不是看在吉里夫人的面子上。”

她咄咄逼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离谱,看那表情,似乎已经把自己说的话当成真的了。我有些无言以对,但这时候无言以对显然等于默认。

一时间,无数人向我投来怀疑的眼神:“吉里小姐,她说得不会是真的吧?”

“我觉得是真的了……昨晚可有不少人看见克里斯汀和夏尼子爵共进晚餐,听说什么样的人,就会有什么样的朋友,克里斯汀的朋友会做出这种事情,我真的毫不感到惊讶。”

“气死了!一直在期待今天晚上的公开选角,没想到已经内定好女主角了,既然这样的话,那还搞什么‘公开选角’啊?不是在耍人吗?”

不,也许他扔掉了呢。但光是想到,他有可能会像魅影写的那首《春之天使》一样,留下那缕头发,大脑又是一阵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