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亲王的婚礼规模同当年是摄政王的醇亲王一样,规格介于皇子和亲王之间,因为敏格格母家离得太远,行文定礼,行纳采礼只不过是各位王爷之间走个过场,看齐亲王本人依旧天天戏园教堂舞厅转个不停的架势,怕是本人也没有多上心。

嬷嬷这边讲得倒是起劲,拉着解雨臣的手让他摸吉服褂上的金龙刺绣,告诉他这是宫廷绣工熬夜赶出来的,用的技艺是皇家盛京满绣,所有的龙纹都是先将金线盘在缎子上,再用针线绣起来,这样绣出来的龙更栩栩如生。

她拿起一支花丝镶嵌的孔雀衔花枝步摇往解雨臣的鬓边比划,只可惜他现在顶着诺敏的脸,小女孩过于稚嫩的脸配上这样繁琐的发饰有些滑稽又有些可怜,嬷嬷笑道:“我知道敏格格愁什么,格格还小,不明白嫡福晋几个字有多大的用处,譬如大婚的吉服,福晋穿的是正红色,凭小王爷再娶十个八个侧福晋侍妾,也只能穿粉红色,福晋吉服褂可绣行龙,别人就绣不得,小王爷正是爱玩的年纪,但早晚有一天是要收心的,就说前几日带回府的那个小戏子,人人都传小王爷喜欢的不得了,福晋你说给打发不也就打发了?”

解雨臣第一反应是,粉红色招你惹你了,本受法律保护的唯一嫡福晋就爱穿粉红你管得着吗?第二反应是外面都打成一片了,你们还有心思在这撕扯嫡庶尊卑?军阀们虽然在关口打成一片,但谁也不是傻子,醇亲王府门口穿军装巡视的人越来越多,怕是早就提防这群满清遗老了。

他深深的为黑瞎子叹了口气,带这么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队友,他该有多累啊。

大婚前一日,福晋的妆奁浩浩荡荡的抬往齐亲王府的方向,嬷嬷在他身旁满怀激动:“小福晋多有福气啊,如今大家都过得艰难,皇上还特意吩咐了齐亲王的大婚马虎不得,听说这个月京城染坊里所有的红缎子都给齐亲王府买下来为大婚布置呢。”

解雨臣倚在窗边发呆,诺敏的脸做起这个表情来显得更加茫然,这是他亲眼目睹这样大的阵仗,他也算是个有钱人,也参加过许多斥巨资打造的婚礼,但是几乎举全城之力举办的婚礼,恐怕也只有皇亲国戚才能做得到。

他眼看着依旧穿着旧式服装的旗人一片喜气洋洋忙里忙外的场景,就好像紫禁城和王府的周围有一圈特殊的磁场,把他们和外界的诡谲云涌隔离开来。

晚上嬷嬷送来了第二天要穿的大婚服饰,正红色,上绣八团吉祥花卉纹,每团花卉以牡丹为中心,边上围绕着海棠、兰花、菊花等四季花卉,下幅绣海水江崖和八宝立水纹,盖头上也绣着配套的吉祥花卉纹。

解雨臣拿起一个玉镯子在手里转了转:“齐亲王明天会穿什么?”

嬷嬷道:“齐亲王要穿禁卫军的大礼服。”

禁卫军?解雨臣倒是听说过甲午战争后清政府编制新军,军服和军制也都是按照西方的样子来的,可是清政府交出统治权后新军就应该随之解散了,为什么旗人默认黑瞎子依然是新军成员?

他拿出诺敏的派头,哼了一声,捏着嗓子问:“早就听说禁卫军身份特殊,如今看齐亲王不学无术的做派,禁卫军能好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