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明白深陷这种血缘维系的牢笼之中是什么感受了,他长大后也无数次陷入那个噩梦,无能为力的感受着自己全身的血都变冷,最终失去自己的意识,变成那座宅子里一块冰冷的石头。
不要再让他受这种苦。这个念头让解雨臣拍拍脸,醒醒神,起身也往恪福晋的房里去。
东府明显人多眼杂,解雨臣费了些时间绕过看守的人,混进房里,正巧听见来请安的黑瞎子和寿贝勒的对话。
“让你作作样子,你上瘾了?”寿贝勒的语气明显压着火气。
隔着纱帘,解雨臣看见黑瞎子也敛起了笑容,少见的严肃脸色:“阿玛,我们已经拿到了我们想拿的东西……”
寿贝勒抬手,一碗茶扣在黑瞎子的左肩上,浅褐色的茶渍染了脏一大片白色的衬衫和领巾:“你穿的是什么东西?你别忘了,你的命是谁给的!”
黑瞎子低着头不说话。
寿贝勒又道:“今天晚上的行动,你别再耍花招。”
黑瞎子低着头退了出去。
解雨臣四下环顾了一下,找了个没人的时机,也跟着黑瞎子走了出去,但始终和他保持着一段路的距离。
解雨臣需要知道今晚的行动是什么,他可以赌一赌,直接去问黑瞎子,可是他不愿意这样做,现在有太多方的势力牵涉其中,一旦中间出了变故,黑瞎子难免会怀疑到解雨臣身上,这也是人之常情。他不愿意让黑瞎子为难,也不愿让他体会那种他非常熟悉的糟糕感觉——不敢去相信任何人的感觉。
跟着黑瞎子回到了西府,解雨臣没有进屋,听见里面桂枝大呼小叫:“小王爷,你这是怎么了?快换下来!
现在的问题在于除了黑瞎子之外,谁还可能知道这个行动的内容,寿贝勒那边如果人手多一些,或许可以混进去在暗中保护黑瞎子,可是这样还不保险,他回想起在姨娘的院子里看到的一幕,他是为了黑瞎子而行动的,那么最可能和他利益一致的人,就是姨娘,他必须得去试一下。
黑瞎子又吩咐桂枝道:“把我的骑装拿出来。”
解雨臣隔着窗子悄悄看了一眼,那个形制绝不会是任何一种骑装,而是适合下斗的衣服。解雨臣大体可以猜出他们口中的今天晚上的行动大概就是把那个陨铁虎符放到某个皇家陵墓里,如果期间没有经过其他人的移动的话,那么那个陵墓就是他之前跟踪黑瞎子到达的那个北京远郊的陵墓。
现在最困扰解雨臣的事是他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才能帮到黑瞎子,顾全大局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现在他猜出了全盘的计划,却对自己唯一的在意的人在这个计划中的位置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