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头有看不惯的便在小邓子离开后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一朝得势的狗奴才。”只是也只敢小声骂一骂,不敢大声让马师傅听见,幸而膳房动静大,马师傅只顾专心准备锅子,没顾上有人说小邓子的坏话。
小邓子回去时,知念阁的气氛不若平时自在,一看进出的丫鬟各个面色有些发沉,小邓子瞬间明白过来,怕是那位又过来了,也就自家主子好性子,任由那位表姐整日里不要脸面的赖在知念阁里不走,不知道的还以为知念阁就是她家呢。
正巧五味端着茶盏打帘子出来,小邓子将其拉到一旁悄悄道:“又来了?”虽是问句可语气里却带着笃定。
“可不是,坐在别人的院子里也不将自个当外人,说什么担心主子无聊,特意过来姐妹们也好做个伴儿,真是天大的好心。”五味扭头朝里啐了一口,继续道:“主子才不无聊呢,她来了主子反而拘束,在自家院子里倒成了客人一般。”五味语气里颇为不平,替林玉感到不值。主子将人家当做姐妹,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可人家哪里将她放在心上,真顾念着那点子表姐妹的情分便不会如此厚脸皮过来,故意在贝勒爷跟前找存在感。
“想是主子自有计较,咱们伺候着就是。眼下她并未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若是主子先冷了她,难保被外人传成个不顾姐妹亲情的凉薄性子,贝勒爷听得多了免不得心理要留些痕迹。尤其侧福晋那里可是时时盯着主子的错处,幸而主子小心又不争气斗狠,这两个月也才险险躲过去。万一将屋里那位得罪狠了,将人推到侧福晋那里,主子岂不是更是防不胜防,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还安全些。再说,你看她来这么些回,即便碰上贝勒爷过来,贝勒爷哪里有好脸色给她,她愿意自讨没趣儿,不将自个的脸面当回事儿,咱们还计较什么。”小邓子与五味颇有几分互相照拂的情分,所以言语间免不得真诚许多,还不忘提点道:
“你为主子抱不平本来无错,可你这脸色岂不是让主子为难,万一那位再跟主子诉诉苦,说咱们院子里的人看不起她,主子多少得给她个面子情,发落你一番,还给那位机会出去卖主子的不好,岂不是得不偿失。你就安生伺候着,别在面上露出来,我估摸着她这苍蝇也蹦跶不了多久。”
“哎呦,咱们小邓子被叫了几声邓公公,邓公公的款儿这就端起来了,还敢揣摩起主子的心思。”五味面上玩笑道,心里到底也记下了,知道小邓子是为她好才会说这些,“主子还等着我沏茶呢,没工夫与你在这里闲扯皮。”
“好姐姐,你可别埋汰我。”
五味不理,扭身沏茶去了。
等五味端了茶再进门时,脸上已经没了先前的那股子不平,笑盈盈的,一旁吩咐小太监干活儿的小邓子见了知道刚才的话五味已然听进去,遂放了心。
屋内,元春正站在书架前翻看林玉的存货,面上笑道:“怪不得都说表妹是个会吃、会玩的,这书架里不是食谱就是药膳方子,要不就是游记杂记。在家时常听祖母说姑母自小才情兼备,姑父又是探花出身,本以为表妹也遂了姑父和姑母,定然是个小才女,还想着往后有的是时间与表妹请教诗词书画,没想到啊,这满架子的书竟找不到一本诗词。”元春自林玉进府,从来是以表妹称呼,不以府中排辈,好显得二人亲近,只是眼神闪过林玉脖子上戴的珍珠项链和耳朵上的珍珠耳坠时不自主快速略过。
“表姐惯会取笑我,那些诗啊词啊的我一看就眼晕,哪里有杂记有趣儿,更比不上美食有吸引力,我做不了表姐这样的才人,只能在世间做个俗人了。”林玉自贬道,手里还不忘剥着各类果子不停地往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