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沙袋还能理解,这叫负重训练,为何要背上行囊,虽然绑的整整齐齐,裹得有棱有角,大家还是能看出那行囊里边装的是被子,总不能还要在外边露宿一晚吧。众人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从一开始的集结到现在的快速装备,大家还是体会到了预备队定是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训练才能达到如今这种程度。若是军中人人都有这样的速度,那今后战争中的效率绝对能提高一大截。
这一天,参观的一众人骑着马跟着预备队迎着远处地平线的一丝丝晨曦踏上了拉练之旅。即便预备队有过多次的拉练,可面对一百里的训练,尤其在后边的三分之一路程中,还是不由得放慢步伐,尽管大汗淋漓,疲惫不堪,可却没有一个人拖后腿,若真的慢了一步,旁边的人哪怕是拉,还是拖,都要带着一起走。
跟随的众人由一开始的不在意到后来面露敬意,甚至开始进行深一步的思考,思考着这样的训练除了体能上的提升,还会带来多少更深层次的意义和价值。
之后,大家见识了一战就是一两个时辰的军姿,全程纹丝不动,每一个人就像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塑,无论外界发生什么都不会干扰到他们;还有泥地里举圆木,贾赦甚至会时不时坐到圆木上,以此来加重重量训练;俯卧撑,蛙跳,低姿匍伏、高姿匍伏、侧身匍伏,高姿侧身匍伏,滚进(停止间滚进和行进间滚进),格斗,擒拿,队列……
当然还有贾赦各种花式找理由、找借口实施惩罚,哪怕是创造理由、无中生有贾赦也面不改色、毫不留情,简直刷新了围观众人的三观,每一次他们觉得最过分也不过于此的时候,贾赦就会再一次突破他们的底线,惊爆他们的眼球,告诉他们一山只有比一山高的道理。
这样繁重高压的训练并没有压垮预备队的每一个人,贾赦无理苛刻的要求也没有一个人出声质疑,全部完成。甚至一度让围观众人忍不住升起一股浓浓的同情和恨铁不成钢,差点跳出来给他们打抱不平。
反正,围观了三天之后,每一个人都觉得自个得花时间好好消化一下这三天看到的东西,果然强有强的道理。还有就是,贾赦这个人必须得小心,千万别得罪了他,从他训练预备队的鬼畜手段就可以看出,这个人惹不得,除非想要亲自试一试来自贾赦的报复。
第227章 被流放三世的贾赦
贾赦入世的第一个新年就为皇帝送上了一份新年大礼,三套军体拳以及一套适合各地军情且相对系统完善的军事训练方法, 同时奉上的还有一场堪称视觉盛宴的军事表演, 让一向勤勉的皇帝打破了继位以来的传统,竟然给自己多放了一天假。
当今继位以来,每年只给自己两天假期, 一天乃是寿辰之日, 一天则是除夕之日, 哪怕往前数几百年都是最为勤政克己的帝王, 没有之一。这次难得打破传统,可想而知皇帝对于贾赦送的这份礼物有多满意,尤其亲眼观看了军事表演后,更是龙心大悦,连说三个“好”字,当场给参与表演的百人每人赏赐一百两白银,并设宴与百人同饮。
若是贾赦只是单独奉上军体拳和训练方法,皇帝会看出这些东西的价值, 却没有直观感受, 体会不到那种震撼的效果,但是这一百人短短半个时辰的表演却让皇帝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 甚至忍不住跟着热血沸腾起来。倘若大齐的将士们人人可以训练到这种程度,那不光是战力的提升,疆域领土的扩大,更重要的是可以一定程度减轻徭役,有更多的人力投入到农业耕种之上,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皇帝看着台下精彩震撼的表演,一时间豪气冲天,这就是大齐的好儿郎,他们强健的体魄不输于最为勇武的游牧一族,突然间有更多信心和底气为大齐的百姓带来更好的生活,带领大齐开启一个崭新的纪元。
此次军事表演的带队人是方少仲,他虽然是年龄最小的一个,却因为最为刻苦,天赋卓然,又有贾赦在一边不停的开小灶,毕竟这义父也不是白叫的,自然很快从一众人中脱颖而出,当之无愧被大家共同举荐成为此次表演的指挥官。
方少仲本来还是心有疑虑,他现在的身份依旧是罪人,私自回京担心被揭穿后连累贾赦。可贾赦却是想借此机会洗刷方少仲父子的冤情,让方少仲之后能堂堂正正在西北建功立业,而不是这样身份尴尬的继续跟在他身边。
贾赦的苦心没有白费,皇帝果然一眼就关注到这位优秀却又年幼的少年郎,能担任指挥者的角色,定然是万一挑一的良才,况且又是面容最俊秀的一位,很容易吸引皇帝的注意。
“最前面的那一位,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皇帝越看越觉得喜欢,忍不住开口问道。
“回陛下,罪人方少仲,祖籍蕲州。”被点名的方少仲微低着脑袋跪下。
“罪人?”年纪轻轻却自称罪人,恐怕是家里犯了事被牵连的,皇帝听到罪人倒没有立马觉得自个看走眼,恼恨被人欺瞒,或者恼怒袁成和竟然安排一个罪人在这个大喜的日子充当这么重要的角色。既是罪人之身,能走到这一步,定然是有着过人之处,皇帝是个惜才之人,自然要问清楚再作定夺,毕竟不乏许多犯人将功折罪,甚至平步青云。
“家父方文光,曾任蕲州知府。”
蕲州,皇帝记忆瞬间回笼,想起前年年末之际查办了蕲州一宗牵涉甚广的贪污腐败案,那一次为了震慑朝堂,皇帝快刀斩乱麻,手段极为凌厉,那次涉及的人本来能判流放的判了斩立决,能判监禁的判了流放,抄家罢官的还额外判了监禁,总之比以往任何时候的贪污案都要来的严厉。自蕲州一案过后,整个朝堂的风气为之一清,在之后半年适时推出高薪养廉,这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招儿用的极为娴熟到位,既达到了目的又不至于让朝官们人人惧怕、噤若寒蝉。
其实事后皇帝也会想到当时蕲州一事为了追求快和狠,来不及一一细查,可能会有少部分冤情误判。当时的情况若是逐一细查,那不是给真正贪污的大鳄时间抹除罪证,转移产业嘛,皇帝为免贻误最佳时机,少不得要牺牲一少部分人。其实当时皇帝并非一味全部打杀,也是看到了一些比较切实的证据才会定罪,方文光吃亏在被人诬陷,毫不知情的被拉入贪墨的队伍。
今日方少仲站在这里,皇帝心里多少就明白其父方文光估摸着就属于这少部分的冤假错案中的一员,否则袁成和不会允许他进京御前表演。又深入搜寻了一下记忆,隐约间回忆起方文光在位时还算勤勉恭谨,那手字看起来也颇为清正有风骨,不像是会被金银迷花眼的人。只不过因为蕲州距离京城甚远,方文光还只是个知府,皇帝印象不深,没有从蕲州一干人等中及时分辨出来。
“朕记得,你父亲那手字写得不错,你也颇有乃父之风。”小伙子不卑不亢的跪在那里,那身气度确实不错,这是主动给方少仲机会伸冤上诉。
“父亲听到陛下这话定会感动的痛哭流涕。”
“发配西北你可曾怨恨过朕?”这话一问,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场面也突然静止下来。这话要是回答不好,别说方少仲当场要脑袋搬家,脸方文光也难逃一死。
“父亲时常教导罪人,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此番劫难是他识人不清,虽是被人牵累,却合该承担苦果,陛下能施恩留罪人父子二人性命已然是格外开恩,怎能心生怨怼。”方少仲很是端的住,并没有非常急切的诉说冤情,反倒让自个落了下车,却又不着痕迹的表明他父亲并非真的贪污,是被人诬陷牵累,只要皇帝不昏聩,定会派人重新彻查此事,父亲的冤屈届时也能彻底洗刷干净。
“你父倒是高风亮节。”皇帝这句话说得有些意味不明,不知是在真的夸赞,还是在反讽。
“父亲在家时便时常教导罪人与家姐,要成为一个坦荡磊落之人。”
“哦?你还有个姐姐?”皇帝随意一问,看这少年的意思至少境遇不会太差。一般涉事女眷出嫁了还好,要是没出嫁要么被卖入奴籍,要么充入官妓,前者还好一点,后者可就真的是跳进火坑出不来了。无论怎样,这女子定要受到牵连,既然知道有冤情,若是平白让一无辜女子继续无辜受累,皇帝是真有些于心不忍,越发觉得该尽快重查方文光一事。要说当今,冷血无情时无人能及,有时却又意外的怜贫惜弱,真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