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吃完了继续。”薛老爷看着这只快赶上脸盆大小的海碗,盛的满满一碗,只有最上面有层浅浅的米汤,难为薛姨妈担忧他父子二人吃不饱,只是他是不准备吃的,既然说了“子不教,父之过”这样的话,作为父亲自然也该受点儿罚,也好言传身教,再给薛蟠紧紧皮儿。到时候,薛姨妈也不会单单心疼小的,还得心疼他这个大的,更何况本来就有病在身,比起皮实健康的儿子,自然是薛老爷这个夫君更为让薛姨妈心疼些。
“父亲先吃。”尽管薛蟠看着那一碗往日里尝都不想尝的米粥眼里直冒绿光,嘴巴里快速的分泌着口水,还是艰难的说出了这样的话,只是眼睛盯着米粥没有丝毫挪动的打算。
“为父说过要跟你一起受罚,反省己身,让你吃粥是免得你还没抄完就先饿晕了。”薛老爷直言不讳的说出“心软”的缘由,看起来跟个无良老爹差不多。
“儿子错了,一人受罚就可,父亲不用陪着我一起。”薛蟠硬气的抛出这些话,其实心里也是担心将本就身体不好的薛老爷饿出个好歹来。
“吃完才有力气接受处罚,需知你动作快一步,我自罚的时间就短一步,该如何做自己掂量掂量,给你半柱香时间,再不吃我就命人直接收走。”薛老爷说完就闭上眼睛不再理会,没有丝毫再给薛蟠反驳的机会。
薛蟠张了张嘴最终没再多说,就着个大海碗顾不上烫吸溜吸溜的喝起来,寡淡无味的米粥竟然意外的香甜,薛蟠喝着喝着竟眼眶发红,眼泪无声的留下,滴到嘴里,为清淡的白粥添了一丝味道。
喝了大半碗粥,心理上仍觉得还有些饥饿,生理上倒是饱了,接下来薛蟠再也不敢偷懒耍滑,做小动作,闷头苦抄,人生第一次这么专注,只希望在最快的时间内抄完五百遍,免得脆弱的老父亲因为自个继续平白受苦。
粥这种东西根本不顶饱,没一两个时辰过去就消化能消化的一干二净,接下来白天薛老爷再也没让人送食物进门,面对门外薛姨妈的劝说也无动于衷,薛蟠抄的实在没力气了,喝完剩下的小半碗凉透的白粥,忍着胳膊的酸痛,继续抄写。
只是抄着抄着又一次抵不住困乏,腹中轰鸣的饥饿感也不能阻挡瞌睡虫的到来,等再次醒来时天又亮了,一旁的薛老爷正拿着他抄写的内容翻看,透过纸背看着越到后来越似狗爬的字迹,薛蟠心虚的低下脑袋,生怕不过关,重头再来。
“正好五百遍,今日只是小惩大诫一番,往后倘若再对你母亲不敬可不会像今日一般轻轻揭过,我薛家的偌大家业宁可送给旁人也绝不会交给一个对父母不敬之人,希望你从今往后牢牢记住这句话。不要觉得有钱就可以恣意妄为,薛家的钱是我和你母亲挣来的,不是你,小心有一天玩过了头落得一场空。”
薛老爷说的轻飘飘的,可薛蟠却莫名的相信这话的真实性。现在的薛蟠虽还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老子家有钱老子可以为所欲为,干任何想干的事情,可隐隐也有了这样的苗头,薛家的巨富已经让这个小少年有了膨胀和飘飘然,薛老爷这些话正好给了薛蟠当头棒喝,让他心里时刻崩根弦儿,虽然是巨额财产的唯一继承人,可最终决定权还在薛老爷这个当家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