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的本质,如果用现代的思路来思考和总结的话,就像是在一片土地地脉的基盘上运行各种各样编篡好的程序。基盘就是最为基础的底层环境,不同魔术师家系所传承的魔术,形同与运行在底层环境之上的操作系统。而操作系统之上的,就是一个又一个的魔术术式,它们或简略或复杂,是一个又一个的程序条目。
斯塔克点了点头,直到目前为止的部分他接受起来完全没有问题。
“而魔力,就像是电流一样的东西。汽车燃烧的汽油,你的方舟反应炉里使用的钯金属,只有在魔力的驱动之下,预先设置好的程序才能够顺利运转。”
不得不说,全世界最聪明的灵魂,就算换了个身体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托尼·斯塔克翻出那块已经根本不会再度响应呼唤的紫水晶,上下抛接了两下,说道:
“所以,你的那句咒语,call什么的来着……那个其实是程序的调用指针吧?”
提前设置好的程序包或者写好的函数,在指针的调用之下生效……这样一想,就觉得魔术和科学有些异曲同工之处了。
“韦伯偶尔会用这种说法来给学生做讲解。”
阿尔冯斯笑了笑:“我的老师比较传统一些,所以也不太好断言到底是不是这样,不过如果这样的理解形式让你觉得更加方便一些的话也不错。”
托尼·斯塔克对于这个含混不清的答复不置可否,他一抖手,屏幕里的小人挥舞魔杖,电死了一个想要从身后偷袭的怪物。仔细来看,这个小人也不怎么像是个魔法使的样子,倒不如说像是个拿着一根小棍充当磁爆步兵的角色。
拿着游戏手柄的那双手指腹圆润,骨节分明。托尼·斯塔克侧过脸去看对方的反应,每次玩游戏有些久的时候,阿尔冯斯就会主动站起身来舒展关节,似乎这具身体原本的沉疴令对方格外不适应。
不过说起来也对,自从交换了身体第一个晚上的一夜好眠开始,托尼·斯塔克就有些隐约意识到,对方大概是很少遭受耳鸣之类亚健康状况磋磨的类型。虽然没怎么见到炼金术师先生出门锻炼过,细瘦的手腕和手臂也都只包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但这具身体的健康状态出人意料地良好。
要不是因为弗瑞严词警告“每一个魔术师的身体都蕴藏着秘密”,他简直想要给自己出一份详细的体检报告了。
身体交换这件事两个人看上去都适应良好,但即便如此,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细节问题。就像阿尔冯斯对于斯塔克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保持了缄默一样,在发现这具身体对于疼痛不那么敏感的时候,托尼·斯塔克在短暂的惊愕之后,迅速地沉默下来。
——那是一个意外。
他的实验室设备都是按照他自己原本的身高步长布置的,贸然换了身体之后总有些或多或少的不顺手。在从一个工作台快步走向另一个的时候,托尼·斯塔克不慎踩上了一截电缆线,随后整个人失去平衡,前额角磕在了急急忙忙过来搀扶他的机械臂上。
“……小笨手,你还不如就这么让我摔下去。”
他抱怨道:“那好歹按照人类的身体结构,我应该是两只手撑在地上的!再帮倒忙我就把你卖掉!”
机械臂瑟缩了一下,随后拿过来一块纱布。托尼斜睨了一眼自家的人工智障,不禁掩面:“我还没到这个程度呢!你先自己上网下载一下不同级别伤口的处理方式,嗨,作为一个人工智能别想着让我什么都手把手教你……”
机械臂在发出一阵机括运动的声音之后并不打算退缩,双方短暂地僵持了几秒,正当托尼·斯塔克决定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鬓角流淌下了什么粘稠的液体。
粘稠之中裹挟着铁锈味儿,那绝对不会是汗水。
滴答一声,工作台上滴下了一个浑浊而赤红的圆。
转瞬之间的错愕之后,托尼·斯塔克快步走到一面镜子之前,镜子里的自己金发蜷曲在额顶,湖绿色的眼睛透出震惊来——他的额角被磕出了一个不算小的伤口,正在滴滴答答地淌出血来。
——可是不那么痛。
原本这个位置受创,有过不少在钢铁战衣里战斗经验的斯塔克很清楚,那绝对不会是如今的这种隐隐约约的钝痛。
囫囵在额角贴上纱布,托尼·斯塔克几步从地下工作间里爬了上去,一路走上天花板,冲着空中大喊:“阿尔冯斯!”
如今的局势来看,作为被地狱注视着的一员,不管自愿与否,托尼·斯塔克早就已经和神秘结下了缘分,于是炼金术师用尽可能浅显的形式娓娓道来,神色淡然地叙述着一些全体基础科里讲授过的、经由现代魔术科优化的基础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