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听了也跟着点头:“老太太替宝玉向玉儿求亲,老爷为何不允,当日已经与我解说过了,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老爷诗书传家,自然玉儿还该去清流人家。何况老爷一人在官场上独木难支,也应该有个臂膀。大哥只袭了空头爵位,并无实职,二哥为人又古板,除了与清客们说些文章,消息……”简直从来没有什么消息。
林如海叹一口气,贾敏能想清楚最好。不是他看不起岳家,实在是那府中两位舅兄没有顶事之人,只靠着故旧勉强撑着虚面子,子孙……
又听贾敏道:“蔼哥儿倒是个有趣的,只说不让玉儿再吃奶,还要给个嬷嬷来替玉儿调理身子。”
林如海笑道:“这怕是人家也听过玉儿的身子,特意替玉儿寻来的人,你只收着便是。正好借着风声,把家里不相干的人理上一理。”
贾敏便知道他说的是鸣翠两个,不好意思了再向林如海道歉:“着实委屈老爷了。只她们的老子娘在老太太跟前还有些体面,若是直接打发了,怕下次老太太写信又是一番口舌。”
林如海就有些不悦:“这是我林家家事,老太太纵关心些,也不必事事向她解释。罢了,我自去处置便是。”
本来说笑间去了的愁绪,重又回到贾敏的脸上,她也知道自己早已为林家妇,不该事事说与母亲。只是她不说,自有陪嫁们三五不时地写信进京中,然后母亲便会写信问责于她,或是说她不孝。几次下来,老爷已经与她生分了再生分。总算给她当家主母的面子,凡事知会了她才做,不至让贾敏在奴才面前措手不及。
好在老爷还看重玉儿,只盼着沈家的那个嬷嬷真能调理好玉儿的身子,那样自己放心,老爷也满意。
怀着这一腔心事,第二日沈府送来古嬷嬷,贾敏脸上期盼甚盛。再看这嬷嬷将五十的人,按说已到荣养的时候,打扮得却干净利落,一看就是精明强干的。想起昨日沈太太说过连沈大人都是她出过力的,应该是沈老太太身边的得力人,满面含笑道:“日后玉儿就有劳嬷嬷。”
古嬷嬷并不自大,笑得十分谦恭:“奴才自当尽心。”
说完就被人带到黛玉房里,对上王嬷嬷防备的目光。古嬷嬷还是笑得不慌不忙,只把屋子打量一番,说一句:“姑娘就算身子弱,房里也该通下风才是。”这刚几月的天气,就捂得密不透风,好人也闷出病来。
这头古嬷嬷慢慢融入林家,那头被沈任带到林府的蔼哥儿,正一本正经地接受林如海的考校。林如海本以为一个刚五岁的孩子,就读过书也不过是三百千。听说他已经开始学《诗经》,少不得多问两句。
问到学过的,蔼哥儿不光背得好,还有点自己的见解,纵然稚嫩,也可让林如海刮目相看。没学过的,也不逞强,直接说自己还没学过。这更得了林如海的好感,又问他将来的打算。
蔼哥儿还没怎么样,沈任倒急出一脑门子的汗。就算这亲事可能是林家先算计的,读书人也讲一言为定,可说出个“不学为官之道”来,终不免让林如海小看了自己的儿子。
在沈任看来,他的儿子是老太爷都赞过的,合该人人称赞才对。蔼哥儿倒还镇定地避重就轻:“老太爷说我们这样人家,总是要科举的。”
林如海听了要科举,以为他日后也要走官途,自然心满意足:“贵府一门书香鼎盛,子弟夜有读书之声,着实让人羡慕。”他已经近四十之人,膝下还无男丁,看到蔼哥儿圆胖的身子,想着自己能抱一抱才好。
沈任与他客气:“此子太过顽皮,我又与他相处日短,总狠不下心来教训。”
没教训就有这样的成效,林如海看沈任的眼光都有些羡慕,又见蔼哥儿安坐椅上,小小的身子虽然只占了三分之一的椅子,全无一般孩童的扭捏不安,不由见猎心喜:“若是沈大人自己不舍得教训,不如将他每日送过来,由我监督一二。”
这也行?沈任想起儿子那得英才而育知的话,惊得目瞪口呆。林如海看在眼中,以为人家舍不得儿子,笑言:“沈大人放心,说是监督,也不会太过为难于他。”
放心,怎么不放心。沈任已经含笑,蔼哥儿更是自己蹭下了椅子,向着林如海叩头,口内称先生。林如海欣喜,从腰带上扯下一块汉玉,递给蔼哥儿:“拿去玩吧。”
蔼哥儿自有他的见识,摸在手里便知是难得的汉八刀,向着林如海郑重谢过:“刚才先生已经赏了见面礼,现在又偏了先生。”
沈任也道:“如此择了吉日,小弟再带着他来给先生叩头。”这位也与林如海称兄道弟起来。
贾敏听了也跟着点头:“老太太替宝玉向玉儿求亲,老爷为何不允,当日已经与我解说过了,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老爷诗书传家,自然玉儿还该去清流人家。何况老爷一人在官场上独木难支,也应该有个臂膀。大哥只袭了空头爵位,并无实职,二哥为人又古板,除了与清客们说些文章,消息……”简直从来没有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