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陪了自己几十年的婆子鼻涕眼泪地哀求,时太太也有些不忍:“京中离这里千里之遥,王爷又怎么能知道。”
“禁声!”时总督厉声向着太太喝了一句,外头早进来几个粗壮的婆子,时太太却觉得眼生,眼睁睁看着她们把自己的四个陪房一个不落地拖了出去。
屋里立刻清静了下来,时常向着丫头们挥了挥手,没有一个人看时太太一眼,全都悄无声息地退下。时太太面对突然的安静有些不适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时常,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好一会儿,时常脸色已经转为平静:“太太日后就算是在自己府里,言谈也不可太过随意。”
时太太听了一惊,想起刚才丫头们退出的情景,心里就是一突:“老爷是说?”
时常点了点头:“不错。这人是谁我心里已经大致有了稿子,只不能与太太说,怕太太言语、行动上带出来就麻烦了。”
顺风顺水惯了的人,听说自己正被人监视心里本就不平,这监视要是自己人制造出来的,不平只会加倍而不会减少。时太太便是如此,就算刚才时常已经让她慎言,她还是不平地抱怨起来:
“咱们是替王爷办事的,自然对王爷忠心耿耿。怎么王爷倒不信起咱们来。他的势力一向在军中,难得有老爷这样的封疆大吏站过去,不对老爷礼遇倒监视起来,这是不信老爷吗?”
时常恨不得把这女人的嘴堵起来,见她一脸激愤,只能加重语气叫了一声:“太太!”
见太太还想说话,时常示意她侧耳听自己讲:“就因为王爷在意我们府上,所以不让人来看着他不放心。太太日后行事也要三思,我们即已经为王爷办事,就没有半路下船的道理,所以王爷想拉拢的人,我们受点委屈也在交好。王爷不喜的人,我们才能上去踩一脚。”
“刚才那几个人太太也是见过的,与暮儿媳妇说清楚,那几个人在后宅行事都是按着我的吩咐,让她不要多管。还有琳儿已是成婚多年的人,不要让她总是回娘家。”
后宅突然被时常安插进人,时太太本已经不满意,现在又听他不愿意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回娘家,时太太出离愤怒了:“时常,你是不是看着我哥哥至今没有实职,我的嫁妆也都花用光了,就嫌弃我人老珠黄了?想当初若不是我父亲,你还想得官儿?没有我的嫁妆,你怎么升迁?现在连自己亲生的女儿都嫌弃起来,你还有没有人心?”
一连串的问话,让时常胃都翻腾起来,就是这样,一有不如意就把这话翻出来说上一回,纵是自己最初得官是靠着岳父,可是镇国公府现在在京中还有一席之地,还不是因为有自己这个二品总督的姑老爷?还有她的嫁妆,现在打开她的私库数一数,比起她当日的嫁妆十倍都不止!!
还说她那个哥哥,要是没有她那个好哥哥,时常恨恨地看了时太太一眼,要是没有她那个好哥哥,自己这个一省总督何至于被王爷拿住了把柄,落得每日战战兢兢,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
时太太让刚才时常那凶狠的一眼吓得再不敢出声,就听他鼻子里冷哼一声:“我为何嫌弃自己的女儿你还不知道?好好的大家子女儿,让你教得人不人鬼不鬼,上庙里进个香居然就对人家倾了心。沈家如何肯与我们这样的人家联姻?明知道人家不会同意,为你哭闹我也向人家求过了,人家即不同意也就该过去了。”
“我想着女儿嫁得也不算低,离我们又近婆家也不敢苛待,就该安生的相夫教子吧?她可倒好,日日往娘家跑不说,处处压制夫婿、不敬公婆,若我不在这总督位子上,你那好女儿早让人休回来了。”
时太太一拍桌子:“他们敢!”
“你且放眼看着他们敢不敢。你以为你那几个陪房为何难为人家沈任的太太,我真不知?不过是你们娘们日日一起咒骂人家鸠占鹊巢,被你那几个陪房听了去,此次见到正主,要替你那好女儿出个头,在你面前露个脸。可惜她们没拿住人家,倒让人家占了满理!这还是人家不知道你们的心思,若是知道你女儿出嫁还惦记着别人的夫君,这一府的女眷还要不要做人?!”
自己母女的私房话居然也让老爷知道了,时太太一时有些慌乱,不敢再如刚才一样气势十足地对拍桌子。时常松了口气:“等明日我会让暮儿亲去向沈任赔罪,你不得阻拦。家里的事儿就让暮儿媳妇张罗,你有岁数的人了,也该好生养养身子。”
这竟是要夺了自己管家权的意思,时太太气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不过一件小事,老爷就处处给我立起规矩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在人前处处竖着敬我的牌坊,好让人知道你知恩图报?”
眼看着陪了自己几十年的婆子鼻涕眼泪地哀求,时太太也有些不忍:“京中离这里千里之遥,王爷又怎么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