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刘氏越加气恼,老太太七十整寿,府里从上到下都提着心不敢出一丝错,没想到竟然是自己下帖子请来的人闹了起来。
李太太惨白了一张脸:“都是我平日对她太宽了,才让她如此争强好胜。还请大奶奶原谅她这一回,我回去定会对她严加管教。”
刘氏不动声色地看着黛玉,发现小丫头已经去安慰自己的母亲,心里暗赞一声,对着李太太道:“李太太向我赔礼,是赔错了人吧?明明李姑娘说的是玉儿,咒的也是玉儿。”
这是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母女留了?李太太有点儿不敢相信地看向刘氏:就算京中都知道沈信当日是怎么替沈越去国子监出头,可还是有人认为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谁能待侄子好过自己的儿子去?
何况刘氏与沈信又不相同,做大伯的或是想着要好生教导侄子,图个将来与自己儿子守望相助。可做伯母的难道不怕将来的侄媳妇与老太太、太太相处日久情深,抢了自己将来儿媳妇的风头?
李太太看着刘氏认真的眼神,确认她真不是在做戏,心下也是一灰:自己日日在这些权势之家伏低做小,奉承话想了又想,还是抵不过人家一纸姻亲。
罢罢罢,形势比人强。李太太向着贾敏也赔了个笑脸:“都是小女不懂事,冲撞了林姑娘。还请林太太念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原谅她这一回。”说完又强推着女儿给黛玉赔礼。
李姑娘如何愿意向黛玉低这个头?任李太太怎么推她,都低着头只是拭泪,就是不说道歉的话。刘氏把黛玉揽到自己怀里,轻声问她可气恼了,又让她不必往心里去,眼风都不往李姑娘身上扫一下,让原本对沈超还有些想头的李太太心死了大半。
“大奶奶,太爷那里使人请姑娘去呢。”一个丫头匆匆快步到了刘氏跟前,向着刘氏低声道:“太爷让奴才告诉林太太,小人口舌不必在意,咱们家的姑娘与公子都是有福气的,不会因别人一时嫉妒之言就有什么。让林太太还要好生招待客人,不可因自己气恼就怠慢了。”
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自己在内书房躲清静的沈学士竟然已经知道了这里的官司,李太太想一把掐死自己女儿的心都有了:沈学士早已经深居简出,别说是女眷口舌,就是儿孙们在外与人有个什么,你看他老人家会不会出来说一句话?自有沈尚书与沈信处理也就是了。
偏偏是这样几乎没有存在感的老人,这个时候要请黛玉过去,还对贾敏出言安慰。就是心存恶意的李姑娘也不会以为沈学士是要叫黛玉过去训斥!
贾敏得了这话自觉得面上有光,向着那丫头轻轻躬身算是领了老太爷的训。黛玉却有些为难:“老太太还让我招待众位姑娘呢。”
丫头便向着她笑道:“太爷不过是有几句话安慰姑娘,怕姑娘伤心的意思。想来姑娘很快就能回来。”
罢呀,就是刘氏都觉得,只要这丫头口传才太爷的话,就足够李太太和在场的姑娘们想清楚此事能不能从自己口中传扬出去,何况还特意点明要安慰黛玉?只要说明太爷知道此事,已经足够让李太太双股战战,两眸无神了。
黛玉听了便是一笑,自己拉了穆婉的手,笑着请求道:“还请姐姐暂代我招呼一二。”穆婉哪儿有不应的理儿,自己含笑应了。更让刘氏心里觉得遗憾,这个刚才一直息事宁人,是个识大体的,可惜与自己儿子无缘。
李太太早已经被诸人忽视的找不着地方存身,等着各位姑娘在穆婉的招呼下各自流连到自己喜欢的花儿前,才腆着脸向刘氏道:“还请大奶奶赐个地方,让小女洗漱一二。”这个时候自己就是咬着牙也不敢提出先走之语,一切只能等回家再与老爷商量。
这个要求刘氏倒满足了她,却只让丫头带她们母女自便,自己与贾敏携手重回了正房。她们二人与李太太一起匆匆离座,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不久又隐隐传来哭声,除了不动如山的老太太与沈太太,哪位太太不是把自己的心吊在了嗓子眼?
现在见她们面色平静地说笑进门,一同出去的李太太却不见踪影,大家吊着的心自是放回了肚中,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好奇却又起来了。
好奇归好奇,却人人无事般依旧说着闲话,没有一个不开眼地问二人发生了何事。沈太太暗暗看自己儿媳妇一眼,已知事已平息,也就继续奉承自己的婆婆,做万事不萦心之态。
黛玉倒是向着沈学士检讨自己刚才行事:“她若是光说我一个也就算了,还说蔼哥哥。太爷可是觉得玉儿仗势欺人了?”
想到这里刘氏越加气恼,老太太七十整寿,府里从上到下都提着心不敢出一丝错,没想到竟然是自己下帖子请来的人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