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超看了沈越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也不多话,从自己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来:“辛苦你通报一声。”
那门子大声谢了赏,脚步飞快地向着府内而去。沈超小声问:“这位座师?”
沈越考前却听林如海将考官一一分析过,也悄悄向沈超道:“主考是礼部左侍郎,巧的是他正姓左,名桓。”
沈超听了微微一笑:“想是因为你的功劳。”沈越忙摆手示意他别多说。就见门子又带笑向二人伸出手来,做出里面请的动作:“大人请两位沈举人进内说话。”
两位身姿挺拔的少年,穿着一模一样的青衫,面目也有五六分相似,只身高上差了些,此时齐声向自己问好,行出的礼就如演过一般,整齐悦目。左侍郎大笑着让他们兄弟起身:“快坐快坐,来人,上好茶。”
等他们坐好,左侍郎还是笑微微:“说来真是缘份,没想到你们兄弟竟同年应考,又一同高中,想来太师也是高兴的。”沈越兄弟嘴里也应着好巧,多谢老师栽培。
左侍郎见他们兄弟嘴上虽然谦逊,神情却不似一般举子见座师那么拘谨,心里暗叹一声这才是世家公子,从小多大的官儿没见过,什么样的场面没经过,怎么会因见自己这个三品官便失了分寸。
“其实小沈大人的文章也十分出色,无奈这试帖诗上输了令兄一筹。”左侍郎怕自己分不清两兄弟,干脆叫起了沈越的官职。
沈越忙站了起来:“即在老师门下,还请老师不弃,叫一声沈越便好。”他还没到取字的时候,没法请人呼他的字。
沈超也站起来与沈越一起请求,更让左侍郎感叹两人好教养。也不过说了几句话,不日左侍郎还会宴请中举的学生,也就到了告辞的时候。
“可惜了两个好儿郎,竟然都定了亲。”等两人走了之后,也有女儿的左侍郎还感叹了一句。
与他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可是黛玉那年直接有沈学士出面护下,就是李姑娘也得罪不起——人家的爷爷是太医院院正,手下管着一帮子太医。你能说自己一辈子不读书不怕沈家,可敢保自己家人一辈子都无病无痛吗?
所以就算各府太太们心里泛酸,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沈超兄弟出了座师的门,便各自到自己外祖家与岳家报喜。沈越到林家是轻车熟路,沈超也曾到李府拜过年,两人受欢迎的程度虽然不同,不过都是尽欢而散。
不同的是沈越还要多拜谢一个人,那就是现在已经成了从五品供奉的李熙李先生。若是没有李先生在内务府替他挡了大半的做画任务,沈越这两年也不能安下心来读书。
见到他时李先生也很高兴:“你家也要宴客,什么时候到我这里不行,非得今日过来?”
沈越对李先生也很亲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哪儿有做儿子的有了喜事,不告诉父亲的?”
“那你可写信给你父亲了?”李先生不过随口问了一句,他也是知道沈越每五日往扬州寄一封信的人。按此世人的想法,大家半年写封信,问个好已经算是亲近之人了,写得如沈越这样频繁的还真是少见。
哪儿来的那么多话可说?这是除了林如海外所有知道沈越往扬州写信频率的人心□□同的疑问。好在沈任与房氏也是封封必回,才没人替沈越抱屈。
“已经写了,也让人沿路迎着母亲,正好护送母亲进京。”沈越却回答的十分正式。李先生点点头,把他直接领到自己的私库里:“原来的你都见过,这是我新得的,你看自己喜欢什么,只管挑去。”
说的是李先生从宫中得的赏赐。他们做供奉的,并不指着俸禄过日子,贵人们一高兴赏下点东西,便抵了几个月的俸禄。又时常能见到贵人,在外人眼里也是天子近臣了,外头也有人孝敬些冰敬炭敬。这也是供奉们虽然品级不高,却有的是人想做的原因。
沈越哪儿能挑李先生的东西?在他看来李先生年岁也不小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成亲,也没听他提过自己家人,就象孤零零一个在这世上一样。所以还该把这些东西留在李先生自己手里,让他晚景不至凄凉。
见他死活不挑,李先生自己拿了一个盒子才锁了私库。进屋子打开一看,把沈越吓了一跳:里头五彩斑斓全是宝石,个个都有成人指肚大小,只是还没镶嵌,若是镶嵌成了,不知有多少女人要对着成品尖叫!
“这是前次得太上皇之命,给去义忠王府给义忠郡王画像,甄贵太妃娘娘看了画后赏的。”李先生道出了这些宝石的来历。
听到义忠郡王之称,沈越要想一想才能明白,两年前当今为表自己孝悌之情,封了先义忠亲王的一个庶子为义忠郡王,又大封了除三、五两位外的兄弟。沈超伴读的七皇子,被封了忠顺亲王,让知道原著的沈越险些没喷出一口老血。
沈超看了沈越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也不多话,从自己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来:“辛苦你通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