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学士放杯子的声音传来,沈越侧着的身子又端正面向沈学士,就听老人家道:“你祖父也曾问过主考左侍郎,此次你名次所以后于超儿,是因试帖诗太过呆板。为防你先生误会咱们府上,你春闱时尽管放手一搏。只是这试帖诗一道,春闱也是要考的。”
林如海清了清嗓子,不得不由着沈学士借了自己的名头:“说是呆板,也是练的少、胸无丘壑之过。日后每日三首,再将前人之作多多读来,也能生巧。”
自己挖下的坑,这是要把自己给埋了。沈越还不能不认命的自己跳下去:“是,学生定当遵先生教导。”他此时是认错的姿态,没看到坐着的两个老狐狸正相视而笑。那笑意都是一闪而过,沈越被叫起之后只见两人面色还都有些阴沉,哪儿想到两人已经不约而同地把这坑替他又挖大了些?
不仅如此,沈越在送林如海出府的时候还听到了另一个噩耗:“这几日你在家中认真读诗,我会将出的题目也给玉儿一份,你若是做的不如她,哼哼。”
您老人家不用哼,想到自己被黛玉刮着脸羞的样子,已经足够沈越死上一死了——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于做诗一途能比得上黛玉,上次去庄子上与黛玉联句之时,他已经认了命。
见他不应,林如海的鼻子里传来“嗯?”的一声,正在赎罪之中的沈越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是,再就是躬身送他上车,嘱咐车夫一路慢行,不肯多与林如海多说一句。
“好玉儿,千万手下留情。”第二日沈越从国子监下学就急急到了林府,趁着林如海还没下衙的时候对着黛玉打恭做揖。
黛玉十分不解:“我这几日并没有麻烦蔼哥哥之事,就是前几日请哥哥找的花儿,也早送来了。哥哥这话从何来?”
沈越便苦着脸把林如海要给二人一起出题之事说与黛玉听,然后悲催地发现,黛玉不光没觉得每日多做诗是负担,还兴奋的抓了自己的袖子问:“老爷真要让咱们一样做诗?那用不用我也跟着蔼哥哥一起做文章?”
“不用吧?”沈越觉得生无可恋,他怎么就忘了黛玉也是要强的性子?尤其是诗之一道,更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力,做出来的诗虽然雄浑不足,却胜在别出新意、思绪快捷,最是不肯在这上头让人的。
读过原著的沈越在作诗上已经有了思想准备,若是作文章也让黛玉比下去,沈越无奈地看了黛玉一眼,自己还是去看看什么地方豆腐卖的便宜,去买一块回来备用吧。
或许他的眼神太过可怜,黛玉眼珠一转,带笑向沈越道:“我倒有个主意,也不知可行不可行。”
小丫头越大心眼转的越快,沈越不抱希望地问道:“先生最是明察秋毫,你藏拙先生一眼就能看出来。”
黛玉强忍了笑:“老爷不是每日要让咱们做三首诗,我只做两首,第三首的时候只说自己已经没有诗兴,做不得了。到时就算蔼哥哥做的平平,胜在诗的数量够了,老爷也责备不得你。”说完看着沈越夹眼睛,似乎在说这个主意如何,还不快些谢我?
我谢你十回。沈越就知道自己在小丫头这里占不着便宜:“玉儿,你觉得自己这话,先生能信吗?”
黛玉两只纤手一拍:“不管老爷信不信,我只说做不出不就得了?”两眼晶晶,似乎沈越说声不信,她就要当着林如海面前试上一回,那天真中带着倔强认真的神情,将一张瓜子脸映得灿若朝霞,倒把沈越看的一呆,小丫头又长大点儿了呀。
第80章
林如海倒没有沈越想的那么不近人情——国子监还放了沈越半个月的假呢, 他身为沈越的先生, 不带着沈越拜客也就算了, 还能真在人家刚中举的时候天天逼着人家做诗,连同年之间的联络也不参加不成?
不过他也交待沈越, 不管是看一花一木,还是一盆一景,都尽量想想若是入诗, 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描绘。不求成章,哪怕是一言半句也要记下来。沈越觉得此法可行, 在拜会同年之时, 若觉得话题无聊, 便满屋子撒吗些有趣的东西看两眼, 然后面上带出微笑与若有所思之态,让人以为他专注听人说话。
这样的神情在外人看来, 就是小小的少年举人全没年少中举的傲气,态度谦和与人为善。也不是没有借着同年之谊和沈越谦逊之姿向他求画的, 不过都让他以自己最近神思倦怠手难提笔给否了。
除了有数几个书呆子,京中举子无不知沈越是常入宫中为贵人画像的。听到他的推辞也就不再坚持——万一是贵人有过交待, 不愿意让沈越给别人画像呢?至于那几个书呆子,你可见过书呆子除了书外,还喜好别的东西吗?
沈学士放杯子的声音传来,沈越侧着的身子又端正面向沈学士,就听老人家道:“你祖父也曾问过主考左侍郎,此次你名次所以后于超儿,是因试帖诗太过呆板。为防你先生误会咱们府上,你春闱时尽管放手一搏。只是这试帖诗一道,春闱也是要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