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先生,”沈越觉得林如海注意的重点不对:“这样的事儿我父亲一个人可担不起,必是连夜给刑部报上去,可这新年开笔各自忙乱,谁知道那折子什么时候才能被大人们看到。若真误了事,我父亲怕是承不起这个责任。”
这是想撞自己的木钟了,林如海不解:“沈学士面圣比我容易,怎么没请他老人家出面?”
沈越唯有苦笑:“先生,老太爷这些日子身子越来越沉重,祖父每日都替他老人家守夜,我回府的时候又晚,不敢扰了他老人家。”
是了,沈太师虽没传出身子不好的话,可过年也没怎么出来见人,听沈越之言,竟是不大好的光景?林如海向沈越点了点头:“知道了,只是我是户部尚书,不好管刑部之事。也罢,我去面君。”
“先生就是面君也找个理由,免得……”沈越知道林如海这是相信自己,才将此事揽下,一旦事情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可就有一个插手别部之事的嫌疑。可不让当今知道,沈越总觉得要出事儿似的。
林如海想如他小时一样摸他的头,手抬处才发现人长高需要举手才能摸到不说,还戴了官帽,不由自失一笑:“放心,这些事我自然知道。”挥手赶沈越出门。
为官这么多年,林如海怎么会不知道这越界之害?别说事情还只是沈越的猜测,就算已经从那个受伤的人嘴里明白说出什么,也是刑部、兵部之事。
他只是找了一件年前就该由圣上亲批之事,然后进宫请见了圣人,在圣人批完习惯性的关心臣子之时,说了说沈越夜间遇险之事。
只从他嘴里说出平安二字,就已经足够引起圣人的警觉,没等林如海走出宫门,已经有锦衣卫的人去顺天府接手了那个受伤之人,接下来的事情,也就不用沈越再打听了。
对此沈家上下都是乐见其成,就是经手的沈任都不愿意从中得什么功劳——沈越那晚上听的分明,追人的说的也是官话,应该是京中之人。天子脚下敢如此无忌行事的,除了亡命之徒,就是身后有人撑腰。
这样的人,还是由锦衣卫查去更妥当。没见锦衣卫接手了不久,当今竟然不顾尚且没过上元节,就直接将几家府派人围了起来?沈家能置身事外,已经承了林如海的大情。
沈越就是家中派往林家致谢之人。真不是沈学士拿大,而是只有沈越去林府才能在这风口浪尖之上不引人注目。林如海听明沈越的来意,对沈家的谨慎也很赞同:“这个时候的确少走动的好。”
不光是与自己少走动,与别的人家也一样要少走动。
沈越却有些不足意:“本来还和宽哥儿说,要带着他出门看灯。”
你带宽哥儿出门看灯是假,想带着自己闺女看灯才是真。若是旁日林如海也能睁一眼闭一眼,现在却不是让两个小儿女人约黄昏后的时候:“太上皇身子不好,圣人已经有旨意今年灯节不大办。你也少兴头些,过了这一年,多少花灯看不得。”
沈越纵有再多的遗憾,也只好忍在心里。回府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将双安叫过来:“你时常出门走动,可知道哪家花灯扎的好?”
双安上次得了公子重赏,正是思报效的时候,听到公子想要花灯,少不得奉承:“城北有个姓张的,扎的一手好走马灯,还有一户姓王的,祖孙三代都会扎大海灯。”
“那他们会按着别人画的花样扎灯不会?”沈越知道这些人的手艺都是祖传的,技艺是没的说,可也有一宗不好处,那就是好些人师傅教的什么就只会做个什么,并不知道自己变化一下。
第二日双安就打听出来,那个姓王的家中做祖父的,会看着图样扎灯。沈越自己画了十数张样子交给双安,让他按着这个样子在十五前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双安以为自己听错了:“公子,咱们府里各院有一个也就够了,哪儿摆得下这么些?”
沈越让红柳拿银子给双安:“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只管让他们做就是。还有那户姓张的,把他们家各式走马灯也一样买上两个。另外别家有不重样的,一并买来。”
双安就有些为难:“公子,这灯好买,可放在哪儿呢?”
是呀,放在哪儿呢?林如海摆明了那日不同意黛玉出门,若是直接送到林家去怕是黛玉一下子就知道了。沈越想到一个人,向双安道:“你买来之后,只管找宽哥儿的小厮,他自然给你指地方。”
求到宽哥儿头上,就与求到贾敏头上差不多了。好在贾敏自己也多年没出门看过灯,由着沈越与宽哥儿两个折腾只做不知。
这王家祖孙难得见到这样大笔买卖,日夜赶工将那十几个花样子扎出二十个花灯来,倒省了沈越从中挑选之难,将重复的几个分别送到东院沈信处,再送一个到晚晖院,自然少不了自己房里,便得了家中长辈一连声的称赞。
“我的先生,”沈越觉得林如海注意的重点不对:“这样的事儿我父亲一个人可担不起,必是连夜给刑部报上去,可这新年开笔各自忙乱,谁知道那折子什么时候才能被大人们看到。若真误了事,我父亲怕是承不起这个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