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林翰林,真是大脾气。

“哥哥何必——”

“放心,我自有打算。”

才来时,这贾府上下也不拿他当个人物,说句恭喜都不见得真心实意,他尽管是个不爱计较的人却也见不得贾府这趋炎附势的模样。

纵着贾府的人,以为他是个没脾气的人,只是蛇打七寸,他还怕这话传不到贾老夫人耳朵里。今日来潇湘馆里多少人是来看热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黛玉是因着贾宝玉和宝钗成婚后被赶出了贾府。

再大的度量也容不得这些势利眼在背后议论是非。

“你可知你父亲家里还剩多少家产?”

“哥哥怎么问起这个来?”

“你刚才在厅上才说了,年纪已不小,过不了些年也是出嫁的年纪,我自是会替你准备一份嫁妆,可叔叔和婶婶虽已不在,离世时必定挂念你,那些家产也留作你的陪嫁,咱们林家的姑娘可不嫌陪嫁多,多些好,听过十里红妆么?”

黛玉见林文晋是在正儿八经的说这件事,知他话中意思,起身走到一旁,从一个枕边的匣子里取了一样东西过来。

往外看了一眼,不见人往这里看,这才把东西递给林文晋。

“这是唯一还在我身上的东西,这些年来一直收着。”

“还有谁知道?”

“紫鹃,连雪雁也不知道。”黛玉摇了摇头,“雪雁年纪小些,尚不懂事,这些事,还是不告诉她为好。”

林文晋连东西都没打开,看着被黛玉用红线好好捆着的东西,递了回去,“东西还是你自己保管,等回了我那儿,我再同你一一细说,怎么处理再由你来定夺,我知你脾气,是个念情的,时日还长,我不逼着你。”

感激的看一眼林文晋,不免对这位兄长更多了几分亲近和敬重。

本朝科考,一甲直入翰林,二三甲则是要经过两轮殿试方才任命,林文晋能在殿试上一出风头,成了佳话,不可谓不多才。

竟是让她想起了从前父亲的样子,想来,父亲离世的时候也不过壮年。

“看我说的话,该招你眼泪了,以后不说这些。”林文晋实在疼惜黛玉,这贾府虽是锦衣玉食,可哪里是个安生处,连夜里怕也睡不安稳。

高官厚禄、世袭爵位,在他眼里也比不得心安理得,问心无愧。

紫鹃和雪雁收拾妥当把一众人送走后才回到屋里伺候,紫鹃见着林文晋,福身道:“紫鹃向少爷请罪来了。”

“瞧你这机灵样,还拿起我的错来了。”

“紫鹃不敢。”

“可看不出你不敢,得了,这回出了口气,心里是舒坦了?”林文晋摇头失笑,同黛玉对视一眼,“不过怕是说理的来了,还不去门口候着。”

闻言紫鹃愣了下,看了眼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