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昂贵口粮“皇竹草”啃完了,这五天来只能啃路边草的红枫和白白在驿站里啃上了翘首以盼的大餐,高兴得“嘶嘶”叫。海棠从交易行里出来,心疼地数了数钱袋里的铜板,一二三四五……呜,就剩八个铜板外加二钱碎银了。光是给两只挑食的老马崽子买口粮就去了她五两银子1。五两!草。

旁边的胡若子摸着钱袋也在心疼。它俩太能吃了,不就是去驿站住几天吗,一天需要一钱银子吗!啊?人住都没这么贵啊!

这俩小女人抠门的模样倒真让这个诡异的行动团体看起来像商人一些。不缺钱的叶天霁双手环胸,乐滋滋地站在一边看这俩人心疼钱。裴元?一进镇子就不知道去哪了,说好了酉时驿站门前见,这都酉时二刻了,人还没来。还好入夏了,白天见长,倒不耽误什么。

打探消息回来的叶飞雁见师兄这么开心地笑着,也不好去打扰。叶天霁自从知道自己的武功尽毁之后就没怎么开心过,今天这样挺好的。

海棠收起钱袋,和胡若子眼神交流了自己钱袋的命运,转身一看一脸姨母笑的叶天霁,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叶天霁不爽,又上去找海棠拌嘴,于是二人又一边吵着一边走向驿站,胡若子一路过来知道他俩也就吵着玩,干脆懒得劝,权当看戏了。

这俩人怕不是前辈子说书的,吵个架可有意思了。

这仨人进去了,叶飞雁自然也是跟着进去的。可人都还没进到门口呢,就看见前头仨人跟木桩似的杵在门前。奇怪了,门口比屋里舒坦?不至于吧?

屋里传来了淡然的声音:“长漓向海棠姐姐、天霁哥哥、若子姐姐问安。海棠姐姐,许久不见,你好像……胖了?”

“殷长漓!你个欠揍的!”海棠一把扑上去就要打他,可他眨眼间便已拉开二人距离。海棠没想到他会躲开,“啪叽”一下,面朝黄土摔在地上,吓得叶天霁把手里的碗筷一扔,连忙和胡若子一起扶起海棠。

那被扔掉的碗筷,正巧都到了叶飞雁面前。

殷长漓吓愣了,也连忙上去扶人,“海棠姐姐,你没事吧?”

海棠拍拍身上个的尘土,笑了笑,“我以为你会接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薄情。”

殷长漓被堵得连连赔罪,海棠哈哈大笑,要他给自己煮碗茶赔罪。叶天霁松手,殷长漓接替叶天霁扶好海棠,二人有说有笑向屋里走。胡若子与叶天霁对视一眼,突然感叹时间真的是魔法。

当年的殷长漓还没海棠腰那么高,瘦瘦小小的,看着就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吃饱过。可那双眼滴溜溜的,勾人得很,看着就是个精灵的小子。如今多少年过去了?也怕有七八年了吧,殷长漓也长成了一个大帅小伙,比海棠还高半个头,长长的发像裴元一样只扎了些许在脑后,扶着海棠走的背影竟是如此让人安心。

驿站里的桌子不多,海棠和殷长漓占了最大那张。请海棠入座,而后自己入,将随身水囊里的水倒入壶中,燃炭火,而后烧水。研茶饼,在水方有气泡之时捻盐调味;不多时锅边有气泡冒出,舀出一瓢水,再用竹夹在沸水中转圈搅动,又取适量研磨好的茶叶,沿漩涡边缘加入;水大开,方才舀出的那一瓢水又加了进去2。

整个流程自然流畅,看得海棠目瞪口呆。她以为裴元已经算是极品麻烦了,没想到殷长漓的师父不知教了他什么,比裴元还麻烦。

胡若子、叶天霁和叶飞雁当然没有凑过去要一碗茶吃,却没想到人殷长漓已经把茶分成了五碗,每人一碗正正好,邀了他们仨过来。

刚落座,门口就传来了一声问:“是长漓煮茶么?”

殷长漓由心而笑:“哥。”

裴元落座,他看来有些风尘仆仆,却是有些开心的模样。细细尝了一口,裴元道:“嗯,不错。”

海棠还没从殷长漓对裴元的称呼中走出来,下意识重复了一句:“哥?”

“嗯,对。”殷长漓倒爽快,“我认他当哥了,不然叫裴哥哥,觉得生分了。”

不这不是问题,问题是裴元你这么小就开始奶孩子,这些年怕是没有姑娘敢嫁个带着拖油瓶的你吧……

裴元当然不知道海棠脑内丰富的思想活动,顺口催海棠赶快尝尝。海棠心想她不懂这些个,反正只要是茶就行,可刚一入口她就觉得不对。

因此海棠等人便以一种极为诡异的身份穿过了洛道,在金水镇住了两天之后向西边前进,在山路与偶尔出现的村落之间走了半个多月,终于见到了一个比较大的镇子,名叫全家镇。这个镇子离兰知远提供的那个“证人”所在的全家村非常的近,而且意外的竟然有全大唐连锁的信使和驿站以及交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