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正在旁捧着茶杯暖手瞧她们分衣裳,忽然见宝玉屋里竟然是袭人亲自来了,不由笑道:“你打发谁来不行,偏你来了,宝二爷谁服侍呢。”

袭人自诩为宝玉屋里第一人,今儿让晴雯拿话硬衬了她两句,心里就不受用。故意自己走来领东西,回头好哄宝玉心疼,也叫人知道她勤谨。

但这话自然不好跟平儿说,于是她只说:“听闻琏二奶奶身子不好,我知道你在这里,特意来寻你,一会儿好去给二奶奶请安的。”

平儿素来跟袭人鸳鸯等关系很好,于是等分完了份例,袭人只叫小丫头送回去,自己便同平儿往凤姐儿这边来。

两人一路走一路闲聊。

袭人因笑道:“这个月的月例可又晚了好几日,照你从前说的那法子,正是你们主仆挣钱,只哄得我们呆呆的等。”

平儿听她提起这件事,心里就是一惊。

不由自悔从前有一次吃多了酒,将凤姐儿放贷之事透露了几分给袭人。现在凤姐儿既然不肯再做这些事,要甩脱了这个名声去,自己也得叫袭人别告诉了人才是。

可巧二人路过园子假山,平儿觑着四下无人,便拉了袭人躲进了一处假山后头,问道:“我从前告诉你的话,你可告诉旁人了没有?”

袭人见她郑重,忙摇头说没有。

平儿这才放心:“从此后我们奶奶也不做这样的事了。横竖她与琏二爷也不等银子使,何苦操这份心。况且一个主子奶奶拿府里的月钱放出去给人,到底是好说不好听,你以后也不许告诉了旁人去。”

袭人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又不读书认字,哪里知道国法的厉害,在她眼里,简直是老天爷第一,皇家第二,贾家就排老三,根本不信这偌大国公府也会有犯罪伏法大厦倾颓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