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哪怕是猜到贾母的意思,真听她开口了,也不觉心肺凉透。
她一个孙媳妇能去哪里支应?不过是当自己的嫁妆罢了。
然而夏太监的人就虎视眈眈在外面等着,凤姐儿到底是官宦人家长大的,对天家畏惧尤甚,并不敢得罪这些人。于是只能将自己从前攒下的私房银子拿出来暂且补上。
虽然她的私房银子,是管家时候弄来的油水,也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但凤姐儿的心性,别说银子到了她的手里,就算是银子叫她看了一眼,都会算作自己的。这会子叫人凭空割走一千两,当然是痛彻心扉。
当晚贾琏回来,她说起此事,心疼的都开始飙泪了。
现凤姐儿与贾琏有着共同的阶级敌人,夫妻间倒是和睦恩爱,所以凤姐儿再不是从前那样自己背后强撑着,当面只刻薄歪派贾琏的样子。
她既对着夫君诉苦,说着说着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二爷,这日子没法过了。咱们府上内囊都尽上来了,去岁还有公账上的钱应付这些肥头肥脑的地老鼠,今年却一点不剩,只得我当了嫁妆。”
“我便是个金山银山,怕也填不上府里的窟窿。且咱们一点好没见着,只是往里头贴补。”
“老太太那意思谁看不出,以后她的家私一定都是宝玉的。大老爷也不是个疼人的,二爷日后岂不难了。”
这话说的确实没错,王熙凤还有嫁妆,但贾琏可就是一穷二白了。
本朝规矩,尚未分家时,如果子孙私自置办产业,可是犯法的,所以贾琏除了月例银子和帮着管家跑腿时弄到的一些私房钱,还真是毫无恒产。
虽然眼下也做着官,但他发的那月俸,还不够他一件衣裳的呢。对于他的日常应酬根本是杯水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