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太医鱼贯入内,皆是商铎未曾见过的生面孔。

他们围着商铎的手一一诊过,在皇上专注激动的凝视下,推出一个人来做代表:“回皇上,保宁公的手确实是伤及筋骨颇深,再不能恢复如常。且现在伤势日重,别说旁的动作,只怕连提笔都难了。”

皇上目光灼灼听完,终于长舒一口气,倒在了身后的靠枕上。

太医慌着上前要诊治,却被皇上喝退,只得纷纷退出外殿,唯留了君臣两个在里头。

皇上目光中那束火渐渐熄灭下去,泛上泪来。

他伸出手:“舅舅,我不该疑你。”

不是朕,是我。

就仿佛从前那些年,他还是谨小慎微的皇子,对保宁侯的语气,总带着三分依赖。

商铎以左手握住皇上的手,声音沉静:“皇上,臣当年说过,会一生忠于你。”

皇上茫茫然道:“父皇不喜欢朕,他是没法子才选朕做皇帝的。朝臣们也觉得朕这个皇帝并不出色,不如父皇。”

他用力抓着商铎的手:“舅舅,朕到底是不是一个好皇帝?”

明明是一朝天子,此时神色却是狼狈孤绝,宛如溺者抓着浮木,连声问着面前的人。

商铎重重颌首,声音不容置疑:“是。史书工笔之上,皇上定是位明君。”

皇上目光渐渐涣散:“舅舅,朕从来觉得自己是孤家寡人。连母后都会先保你,保她的母家。”

“都说朕多疑,可朕怎么能不疑心!”

“好在舅舅从来没有骗过朕,朕终于没有落得众叛亲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