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也许他和我一样。
虽然我没有在听他说话的内容,但他讲话时的声音的确很动听,有点像小的时候听的那种讲故事的广播,有一点娓娓道来的意思。等他似乎说完了一大段话,我注意到他带着蓝色宝石的耳钉。即便是在阴雨天,也隐隐有微光流转其中,隐藏在黑色的碎发中,偶然现出几分光彩,十分好看。
“你的耳钉很好看。”我夸赞道,也是作为一种对他来主动找我说话的感谢。因为实在太久没有和其他的人有过这么长时间的面对面交流,我不确定我是否正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他似乎不在意我这句话是否和他的上文有关,也诚恳地道了一声“谢谢”。
渐渐地雨停了,空气里面残留着雨水的湿气,阳光透过云层投向大地,在湿润光芒的照耀下,一时间熟悉的街景似乎陌生了起来。
“天晴了。”他忽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毫无预兆,毫无缘由,就好像只是偶然兴起,随意的感慨,但听在我耳中却像是有意为之的。
这时我才看到库洛洛手里拿着的那本书,黑色的封皮,上面有一只血红的手印。
他黑色的眼睛仿佛一潭幽深的湖水,无论多么明亮的光线都无法照进那双眼睛深处。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眼睛里面我的倒影。
他拉过我的手,把我的手放在了他那本书的封面上,和红色的手印重合在了一起。
过了一会儿,他看起来有些苦恼,把书抽走,翻开书页,不知道在找些什么。他的这些举动在我看来是那么的令人费解,但我早已习惯他人做出令人难以理解的事,我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翻书。
他叹了一声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鼓着腮帮子,显得有些孩子气:“果然不行吗。”
我仔细看他的样子,他其实长得很好看,虽然整个人有着某种沉静的气质,却又另一方面显得异乎寻常地生机勃勃。眉眼之间的那种神秘的力量会让人不自觉地沉醉其中,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其实我不确定这一切是不是一场梦,人生于我很多时候都像是梦一样。
大概是在十几岁的时候我曾经有一个很荒唐的想法。我当时想,如果能一直活在梦中就好了。那时我的梦大抵还是一切有趣的梦境,比现实要有趣得多,所以才能有这样一番想法,但如今我已经不会再这样想了,因为每逢入梦便头痛欲裂,以致我无法将自己的梦和现实很好地区分开来。
于是我醒了过来。
看着医院熟悉的天花板,白到发亮的墙壁,滴滴答答运行的仪器,空荡荡的病房,感受到如往日一般无法行动的身体,我发现,原来库洛洛只是我的一个梦。
一个久违的好梦。
第2章 第二夜
现实中的我不能行动,也不能说话,每天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躺在病床上惶惶度日。
清醒的时候,(如果这也能被称作清醒的话)我愿意看看电视,电视看累了就看看绘本。其实我想看书,但医生不让我看,我曾经提出过抗议,但是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