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性坚定的克善都受了帝王威势不小的影响,更何况跪在下首被问罪的新月了。她直接承受着这浩然的王霸之气,心里的恐惧达到了顶点,浑身肌肉僵硬,竟是连一点声音也没办法发出,只能紧紧咬住唇瓣忍耐,丝丝鲜血不断从牙缝中流出,涕泪早已糊了满脸,扯着白的红的丝线垂下,滴落在殿内的金玉砖石上,染湿地面一片。
洁癖严重的克善看见这恶心的一幕,皱眉,嫌弃的撇开头。
一直不忘照顾他情绪的乾隆瞥见少年转头的小动作,心里微动,误以为他是见自己姐姐形容狼狈,心里恻然,不忍目睹。对少年的重情重义心疼的紧,再看向新月,便不自觉的收敛了大部分怒火。
“看这样子,你也应该知罪了。那么,从今日起,你就在慈宁宫后殿佛堂禁足三月,三月中日日抄《孝经》百遍为死去的端王和福晋祈福。来人,将新月格格送去佛堂。”乾隆一挥手,招来两个身材健硕的嬷嬷,拽起木楞中的新月,快速拖出了坤宁宫正殿。
“家姐无状,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恕罪。克善怕她思虑过甚,坏了身体,想即刻前去佛堂探望开导,不知可否?”生怕新月这次被教训的不够深刻,日后在宫中生事,克善连忙站出来,半跪着请愿。
在将军府他还能兜住一二,进了宫,他却是摆不平了,对新月严厉告诫一番很有必要。想到这点,克善第一次为自己进宫的决定忧虑起来。若没有这个姐姐,孤家寡人一个岂不更好?他止不住暗自怨念。
“恩,去吧。”乾隆深邃的眸子在瘦弱俊雅的少年身上流连一圈,终于点头同意。
“谢皇上成全。”克善再次恭敬行礼,垂头,半退着步步踏出正殿,而后转身,不紧不慢的离去。
“皇后,你说,都是端王子嗣,为何差距如此之大?新月莽撞无知,连基本的孝悌都不懂;克善却老成持重,温文有礼。这两人真不像亲生姐弟啊!”帝王将少年无处不透着雅致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忍不住感慨道。
“呵~皇上,您有所不知,这两人本就不是嫡亲姐弟。新月是端王嫡女,身份贵重,从小骄纵惯了,不通礼仪很自然;克善是端王庶子,身份低贱,自幼谨小慎微,若礼数不周全,在端王府可就真没立足之地了。”对端王府内院秘辛,皇后早在克善成为永璂伴读时就调查了个一清二楚。当时为克善卑微的出生,她还生了好大一场闷气。
“哼!不管克善以前出身如何,他现在是朕看重的臣子,是日后的端郡王,谁能说他出身低贱?这话,皇后日后不可再提。”听见‘低贱’二字被安在典则俊雅的少年身上,乾隆心里不知哪儿猛然升起一股暗火,灼烧着他的神经,面对皇后,语气不自觉严厉起来。
“是,臣妾谨记。”面对帝王陡然间变的森寒刺骨的视线,皇后不由自主的屈膝表明态度。
“恩,日后克善就有劳皇后多加照拂。”对皇后慎重的表态很满意,乾隆理所当然的嘱咐一句,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
看着帝王匆匆离去的明黄色背影,皇后内心苦涩。对一个臣子,万岁爷尚且能够如此关心照顾,为何对我的小十二却视而不见?难道本宫就让您这么厌恶?厌恶到恨屋及乌?
“娘娘,您别多想了。只要将皇上交待的事办的妥妥的,让他满意,总有一天,皇上会看见娘娘您的苦心的。”照顾了皇后几十年,容嬷嬷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连忙上前安慰。
“本宫无事。嬷嬷你听见了吗?皇上对世子的出身讳莫如深,且金口玉言,未来定会封世子做端郡王。小小年纪,开府即加封郡王,再过两年,位列亲王也不无可能。如此皇恩浩荡,本宫的小十二有福了。”皇后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嘴角扬起一抹算计的浅笑。
第18章 恐吓
克善出得坤宁宫并没有马上去慈宁宫后院佛堂探望新月,而是叫住了甘公公,让他帮忙去打听一下皇上是如何处置努达海将军的。甘公公就是克善头回进宫谢恩时给他带路的那名总管太监。
皇上对努达海的处置也不是什么军国机密,事后还要昭告朝野,众人皆知的。是以甘公公去了没多久就带回了消息:努达海将军被皇上捋了所有差事回家闲赋,也不知再次录用要等到何时,单看他日后表现了。骥远和珞琳则被皇上降旨叱责,杖二十,禁足于家中半年。
克善听了甘公公的回禀,微笑着点点头,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了过去。甘公公千恩万谢,喜笑颜开的接过,将他送至慈宁宫门口才离开。
负手走在通往慈宁宫后院的小径上,知道这次事件最终没有波及雁姬,他心里稍安。雁姬是他醒来后第一个对他表示关心的人,为人精明强干,是他最为欣赏的女性类型,他总不忍让她受到牵连。不过,就算雁姬本身没什么损伤,将军府这次却也大大丢了颜面,少不得受一些奚落嘲笑。但比起满门抄斩,却要好的多了。
心性坚定的克善都受了帝王威势不小的影响,更何况跪在下首被问罪的新月了。她直接承受着这浩然的王霸之气,心里的恐惧达到了顶点,浑身肌肉僵硬,竟是连一点声音也没办法发出,只能紧紧咬住唇瓣忍耐,丝丝鲜血不断从牙缝中流出,涕泪早已糊了满脸,扯着白的红的丝线垂下,滴落在殿内的金玉砖石上,染湿地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