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浩源沉默了,虽然知道reborn对于沢田纲吉的意义,知道沢田纲吉对于reborn的依赖与信任,但是他仍旧感觉到有些不愉快。
——他只是个普通的十四岁的孩子,而reborn则是所谓的家庭教师、神秘的什么‘彩虹之子’和黑手党最强的杀手。
——他不值得信赖,关键时刻只能反过来依靠沢田纲吉,而reborn则是沢田纲吉从少年时期就开始一心一意信赖的对象……
由对比产生的挫败感令聂浩源沉下了面孔,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作为第一个被‘沢田纲吉’以朋友身份带到家里,聂浩源自然受到了沢田奈奈热情的欢迎。看着那亲切的笑容,聂浩源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翻涌起高兴、怀念与苦涩交织的复杂感情。
——当然,那种感情并不是他的,而是属于沢田纲吉的。
“啊啦~酒井君吗?阿纲第一次带朋友回来呢,实在是太让人高兴了!我烤了小饼干哦,要不要尝一尝?”
道谢,随后伸手拿起沢田奈奈手中盘子里的小饼干。入口的感觉香甜可口,算是相当的美味了,正待聂浩源要说几句礼貌的话夸赞沢田奈奈的饼干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地发现原本温柔地笑着与棕发少年说话的沢田奈奈猛地转过头,吃惊地睁大了眼睛,随后是棕发少年也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他。
“酒井君……你哭了……?”
“……哎?”
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濡湿的面颊,无法克制的泪水溢满眼眶然后流下,甚至连聂浩源自己都因为这个情况而震惊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抱歉——我是说……对不起,我控制不了自己……】随着沢田纲吉带着哽咽的声音,巨大的悲痛感几乎将聂浩源压垮。无数属于沢田纲吉的记忆纷沓而至,沢田奈奈在厨房里一边哼歌一边做饭的样子,沢田奈奈端着甜点盘子微笑着的样子,熟悉到极点的独一无二的饼干的味道——还有最后的葬礼上,棺椁内沢田奈奈平静的容颜。
对于母亲的爱,对于她逝去的悲痛,对于自己未尽孝道的悔恨,以及——再次见到她微笑的怀念与喜悦,还有相见却无法相认的痛苦……
虽然沢田纲吉极力控制,但是断断续续的记忆仍旧冲入聂浩源的脑海,让他的思绪随之变得无比混乱。
等到平静下来,聂浩源发现自己竟然被沢田奈奈温柔地抱在怀里,细细抚摸着他的头发安慰着——就像是那些记忆里她安抚沢田纲吉的那样。
聂浩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被沢田纲吉的记忆与感情混淆时主动向沢田奈奈寻求的安慰,或者说是沢田纲吉控制了他这样做的,但是沢田奈奈的怀抱的确安抚了沢田纲吉,他终于压制住了自己失控的感情,歉意地向聂浩源道歉。
“实在是抱歉,刚刚……”羞愧得从沢田奈奈的拥抱中离开,聂浩源按照沢田纲吉的提示,低下头,“沢田阿姨做的饼干跟我爸爸做的味道真的很像呢……父母离婚后,我跟着再婚的母亲来到日本,实在是很想我的爸爸……刚刚,一时间吃到跟爸爸做的一样的饼干,想起爸爸,就忍不住……”
“啊,这样啊……”轻柔的摸了摸聂浩源的头发,沢田奈奈的笑容中满是包容与理解,“饼干我做了很多哦,如果喜欢的话,就拿回去吃吧——如果以后想过来吃饼干,欢迎随时过来哦!”
“谢、谢谢……”对于沢田奈奈轻易的相信松了口气,又因为以后有借口来这里而高兴,聂浩源忍住想要微笑的感觉,“那个……我能用一下卫生间吗?我想洗洗脸……”
棕发少年似乎有什么事情,提前上了楼,聂浩源则由沢田奈奈带着来到卫生间。洗完脸出来,他却发现沢田奈奈并未离开,反倒是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事情吗?”在沢田纲吉从与自己母亲初次见面的激动中平静下来后,聂浩源终于恢复了常态。
“酒井君和阿纲是朋友吧?嗯……我只是想问一下,阿纲最近在学校有没有什么……奇怪、我是说,跟以前不同的地方?”犹犹豫豫的开口,沢田奈奈的表情中夹杂着担忧与犹疑。
感受着沢田纲吉由于奈奈的话而产生的震动,聂浩源抓了抓头发,有些迟疑地琢磨着最恰当的用词,“我刚转学过来没多久,跟沢田君熟悉起来也就是最近的一段时间,所以并不是很清楚……不过听其他同学说,沢田君的确变了很多。学习成绩好了起来,运动也不像以前那么苦手了。从前不会拒绝别人因而总是被欺负,但是现在却懂得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了……我倒是觉得纲吉君根本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差劲……一开始接触他就是因为他对于中国感兴趣而我是从中国来的,于是就聊起来了——说起来,沢田君还会说汉语呢!能够在日本遇到这样一个朋友,我真的很高兴!”
聂浩源沉默了,虽然知道reborn对于沢田纲吉的意义,知道沢田纲吉对于reborn的依赖与信任,但是他仍旧感觉到有些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