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的。”斯内普这样回答。

哈利含糊地应了一声,他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半坐着的身子也无力地往旁边歪,他用最后一点精神,喃喃着说:“教授……唔……你明白的吧?我宁愿痛苦的、明明白白地去死……”

卧室内的说话声消失了。

平缓的、细微的呼吸取代了那些喃喃自语。

坐在床边的斯内普看了床上熟睡的人一会,他动手替对方调整了舒服的姿势,又拉了拉他那条会胡乱落在一旁的摊子将人遮严实了,才挥舞魔杖释放守护神,简单说:“去邓布利多那里。”

银白色的守护神亲昵地围着斯内普跑了一圈后,才四足用力,轻巧地自窗户向外跃出。

斯内普重新把目光移到哈利身上。直至此刻,他的眼神终于流露出无法遮掩的痛苦。他将脸埋入自己的双手,像是坚定自己的信心,又像是虚弱地在对什么人哀求着:“不会有事的,please……不会有事的……tell ……”

这是一个和平常并没有太多不一样的夜晚。

高锥克山谷里,伊尔坐在靠窗的桌子前,惆怅于要怎么邀请哈利和他们一起去旅游。

而同一时间,马尔福庄园里的德拉科也板着小脸写了一封符合贵族身份的正式邀请函,邀请哈利在十天之后,参加马尔福家举办的一场宴会。

莉莉正在家里收拾东西,因为圣诞节没有见到哈利,她闷闷不乐到了现在。

詹姆和西里斯在猪头酒吧喝酒,他们聊着西里斯即将结束霍格沃茨代课任务的事情,也聊着不在这里的哈利。然后他们突然决定去霍格沃茨见见邓布利多。

……

校长办公室内,邓布利多轻轻抚摸着从窗户进来,跃到他眼前的银色的鹿。

他将目光移到了摆在桌上的几件魂器上。

夜晚的蜘蛛尾巷一如既往的流窜着阴冷荒凉的气息。

突然的,一声嘶哑的、痛苦的叫喊毫无征兆地在寂静的街道上响了起来——这个声音是那样的尖锐以及绝望,以至于住在蜘蛛尾巷的许许多多陷入梦境的人都慌张地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窗户四下张望。

而声音传出方向的、一栋看上去和这里大多数住房并没有任何分别的房间里,斯内普在哈利有反应的、甚至还没叫喊出来的那一刻,就像身上被安了弹簧一样,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紧紧抓住哈利的双手,并身子压制住对方,制止对方可能伤害自己的一切动作。

床上的哈利并没有醒来。但他的面孔已经完全扭曲,在甚至不到一分钟的功夫里,他身上的衣服就被汗水完全浸湿了,看上去简直像是他刚刚才从游泳池里爬出来一样。他的身体剧烈得颤抖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上去就像是他无法呼吸了一样。

斯内普注意到有鲜血顺着对方的嘴角流出来,他模糊地、恶毒地咒了一声,并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空出手去抽自己的魔杖,先是门窗的静音咒,接着他立刻给了哈利两个力劲松懈。但这仿佛一点儿效果也没有,床上的人依旧痛苦地抽搐着,用力地挣扎着,越来越多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似乎他把自己的舌头或者什么给咬破了一样。

“不、不——”被人紧紧制住的哈利开始叫道。

斯内普慌张地看了人一眼,发现对方并没有恢复意识才松一口气,但他立刻就感觉到身下越来越剧烈的挣扎,这让他的心脏不可遏止地往下沉——他不确定,他完全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能一直保持着意识沉睡的状态——如果他清醒过来……梅林啊……就算他的身体受得了,他的精神也不可能承受得住的……

“不,不,教父,教父,邓布利多、邓布利多教授——好疼,好疼——”哈利胡乱地叫道,他好几次差点挣脱了斯内普的控制伤到自己。

斯内普已经完全没精神注意哈利到底在说了什么,他不愿意用魔法,魔法在此时恐怕也没有多大作用,他只能牢牢地、坚定地制止对方一切行动,祈祷着时间能快一些过去。

然而一向公平的时间在这一刻仿佛也被冷漠地无限的延长了。

斯内普偶然的一个疏忽下,哈利的一只手立刻挣脱出束缚了,他用力挥舞的手擦到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背,立刻连皮带肉的抓出三条血淋淋的伤痕。

斯内普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再不犹豫,伸长手臂将人完全的、不留一丝缝隙地固定在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