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塔丽·兰波。”

*

文森特第二天上午又寄了信给她。

“日安,兰波小姐:

我看了兰波先生的诗歌,说实话,我不太能看懂。我不能欺骗您说我看懂了,我想他的诗歌是富有韵律的,但我的知识水平有限,我没法说出这有多么奇妙——我看不懂,但我知道那是美的,是好的。

我之前在伦敦的古皮尔公司工作,这次本来只是送一幅画作到巴黎总公司,因为您,我多停留了两周。不瞒您说,我在伦敦的年薪是90英镑,这笔钱不算少,但也不算多,还不能让我过上不愁吃穿的生活;而我在伦敦的工作,是没有佣金的……所以,谢谢您的照顾。福兰先生说,您大概是想到了在伦敦独自生活的兄长。我有个妹妹威廉敏娜,她年纪还小,我很爱她,兰波先生一定也像我想念威廉敏娜一样,深深想念着您。

我给您寄去一包松子糖,很甜,也很香。

在去鲁昂之前,我能再见到您吗?我想,请您喝一杯咖啡应该不算太冒昧,您会同意吗?

请尽快回信告诉我您是否同意。

您忠诚的,文森特·梵·高。”

随信寄来的还有一包松子糖,装在纸袋里,一颗一颗包着糖纸。

糖果当然是好吃的,香甜,带着松子特有的松香味。

所以,这算是“约会”吗?

有点奇怪呢,她和加百列好像还没有真正的约会过。

她很好奇,非常好奇。

但不是因为文森特约她。她是个美丽的少女,从她参加过的那些文艺沙龙就能知道自己的颜值有多高,除了已婚男人,大多数未婚男人都会跟她搭讪,不论他们的相貌如何。搞文艺的,说起来也真没有歪瓜裂枣,至少都是普通偏上的长相,就是魏尔伦、德加这种长相普通的男人,也是相对于阿瑟和福兰这样的英俊青年来说的,其实远比大街上的普通男人长得端正。

文森特·梵·高也只是普通男人,约她喝咖啡应该算是男女刚接触阶段最普通最正常的社交了。她现在是有男朋友,可也不是就此必须断绝所有社交,要是觉得单独跟他去咖啡馆不太妥当,可以叫上德拉埃。

*

于是,文森特发现,他原本以为的只有他和维塔丽的咖啡馆小坐,变成了三人行。

德拉埃性子很好,比福兰这种自来熟差一点,主要是脸皮不够厚,但也是相当健谈的年轻人,很快就跟文森特聊了起来。

他问文森特多大了,他俩同年,德拉埃1853年1月出生,文森特1853年3月出生。福兰比他俩大几个月,1852年10月出生;阿瑟比他们都小,1854年10月出生。

文森特似乎想问维塔丽多大了,但询问一位年轻女士的年龄是不礼貌的。德拉埃知道维塔丽的出生年月日,但不可能就这么随便的告诉一个“陌生人”。

文森特想着阿瑟是1854年底出生,维塔丽这个妹妹顶多是1856年年初出生,跟他只相差3岁。他心里模模糊糊的有一点想法,但没能弄清楚到底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