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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您也知道我是您舅舅啊。”夜叉丸有些不怎么喜欢我爱罗打断他的谈话,难道他不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吗?他让他的勇气置于何地?

我爱罗垂着头,相扣在一起的手捏弄着,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因为他本就已经够苍白的手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纸色,甚至是泛着青色的。他就像是在做着一个他极其不舍,但又不得不做出的决定。

最后他说:“我知道你来的意思,你放心,我完全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夜叉丸一愣,他从没有想过会是这么一个简单但又被动的局面。我爱罗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他以前可没有这么好说话,甚至是带着某种萧索的意味。

“千代老太给你的生命力太少了吗?”

这是夜叉丸唯一能想到我爱罗之所以会这么做的理由,毕竟以命换命这种方式是很好,但千代老太已经是个半个身子都埋进黄土里的人物了,她能有多少生命力给我爱罗?况且被强制的抽出尾兽,我爱罗的身体已经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我爱罗摇摇头,想了很久之后才回答:“跟那个没有关系,砂隐的医疗技术你当年也不是没有领教过,而且还有纲手大人的亲自调理。”

夜叉丸于是也沉默了下去,他第一次发现,他的侄子也已经是个有自己想法的成年人了,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他陪着他一起过夜的小包子。他自以为是的老毛病果然是怎么改都改不掉啊……不过这样也好,只是可惜了他事先准备好的摆事实讲道理的台词。

很久之后夜叉丸说:“你一直都会是我的好侄子。”

我爱罗没有回答,只是一直低着头,像极了他小时候还在为没有人愿意陪他玩而沮丧的样子,低低的垂着头,不让任何人看见他眼里切肤之痛的伤害。

离开风影办公室,夜叉丸扇了自己一巴掌,挺疼的,于是他又开始揉搓自己的脸颊。

将那些已经作古的陈芝麻烂谷子的多段记忆翻出来,仔细的看去,他发现,我爱罗大概算得上是他真正的初恋,多么傻兮兮的一个名词,却已经就像是老照片一样泛黄再也无法重现昔日的光彩。

当他还只是夜叉丸的时候,没有穿越、没有重生,他其实应该是爱着那个小男孩的。

然后夜叉丸明白了自己恋童癖的症状已经是晚期了,深入骨髓,再难根除。好吧,这只是一个自我调侃,他可不是随随便便逮到一个小孩就会喜欢的变态。

出了砂隐,夜叉丸抬头就看见了蝎已经等在了那里。四战结束,蝎的假死也就可以重新大白于天下,大陆上甚至有谣传说他是砂隐打入晓内部的间谍之一,就像鼬一样。天知道,这得是多么有想象力才能想象出来的结果……

夜叉丸上前,蝎仅仅是冲他笑了笑,没有怒目而视,也没有冷言冷语,他只是说:“走吧。”

夜叉丸却没有动,他问:“你怎么在这里?”

蝎回给了他一个理所当然的表情:“我来接你回家。”

夜叉丸发现他已经忘记了该如何说话,过尽千帆,到最后还是当年那个蹲在地上哭泣的红色卷发小男孩站在他的不远处,向他伸出手说,我来接你回家。

于是一向奉行着,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在表达什么的夜叉丸,此时已经不再想问任何问题,也不再想听任何话。他只是笑着去拉起了蝎向他伸来的手,并肩而行,离开了他们一起长大的砂隐,朝着他们共同创造的未来走去。

蝎还是那个蝎,永远最了解夜叉丸,也永远都会等在原地的蝎。

夜叉丸却已经不再是很多年前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要什么的夜叉丸,他握住蝎的手,曾经躁动不安的心一瞬间平静了下来,那么温暖,那么令他再也无法放开。

不过到最后夜叉丸也没有说抱歉,抱歉他在他们一起相携的路上临时的转道,抱歉他曾经有可能和他分道扬镳的想法。这些东西在心里想想就可以了,说出来的话,就没有多大的意思了。

毕竟他夜叉丸还要做这个家的主,被抓住痛脚,岂不是很丢面子?

蝎握住夜叉丸的手,在夜叉丸没有注意的时候勾起了一个满意的唇角,果然,对付夜叉丸这号吃软不吃硬的主,他总能找到最佳的应对方案。

“我爱罗,”我爱罗皱眉,强调了一遍,小时候不觉得什么,长大之后他极其反感夜叉丸在跟他话语里中的敬称,就仿佛从一开始,他们之间的距离就被这样的称呼无形的拉大了,“你是我的舅舅,夜叉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