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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吉诧异,回过头来沉声道:“不知公子此乃何意?”

“意思是,”王猗伸出一只手来悠然指了指龙葵与跋锋寒那边,“我也不曾想到是他们,我与跋公子与龙姑娘不过在花林有过一面之缘罢了。”随即又作沉思状,“咦,竟然不是……”这句话说得极轻,若不是马吉耳力甚好,怕是根本听不清楚。

但虽是听见了,他的面色却更难看了,也就是说,正如方才跋锋寒所道,这两个人出现在此地,说不定当真只是个误会,王猗要等的后招并非他们!但也可能是他在故弄玄虚,这两个人确实是来救他,更有可能,他不过是误打误撞说破两人的行藏,根本无甚么后招!

如今已和跋锋寒与龙葵动上了手,且非一时半会儿可以拿下,如若此时,王猗所说的后招却出现又该如何?

马吉只如此一想,心中不安至极。他本就是个疑心十分重的人,见王猗的安然之态更加怀疑,心中更是暗暗叫苦,若只是个误会,杀了跋锋寒必然会惹得寇仲、徐子陵来与他拼命,若单是这二人便也罢了,偏生这两人的背后是更让他头痛的突利!但此时却不容他后退,若明日不将王猗交到指定的人手中,自己要卖给拜紫亭的箭矢肯定没有着落,时间已经不容他在拖下去!

他只是这么一犹豫,那边拉开一排弓弩的战士便持弓而立,不曾发箭,那边龙葵已是一拉跋锋寒,“走!”两人的手握在一处,龙葵的红衣在夜色中划过一道醒目的痕迹,她的飞空之术不同于寻常轻功,这一下飞起丝毫没有烟火气,也无需任何借力之处,但拉了一个跋锋寒,自不可能如平日一般悬空,直到半空,便有下落之势,但已足够他们脱出包围圈,龙葵微一使劲,两人已是越过一片剑士,轻巧往后落去!

那后方正是之前被拓跋灭夫一剑划破的营帐!那半片营帐顶仍无力地垂落,两人从那空隙处落下,在帐内柔软的羊毛地毯上滚了两圈,丝毫未伤,便滚到了那张华丽的红木软榻之后!

帐门口处的马吉与那四五十个高手大惊,立即便有十多人朝帐内扑来!

跋锋寒与龙葵却松了口气,因不管如何,帐内要比帐外安全得多,他们只有两人,在空间开阔之处显然要比此处危险。

“叮”地一声脆响,跋锋寒的长剑迎上了一人的马刀!他的身上已经被鲜血浸透,虽多是敌人的血,但也有数道伤口隐隐作痛,即便是龙葵,虽还是衣着鲜丽,一尘不染,她的广袖流仙裙本就不会为外物所污,但并非不曾受伤,只是比起跋锋寒来,她受得伤要轻得多!他的长剑转过一个寻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角度,但他使来却举重若轻,十足随意,“嗤”地一声响,已是刺伤此人的腿部,并顺势给迎来的另一人一记强攻,那人只好停下凌厉的攻势,匆匆来挡,手中一柄造型奇特的短刃与偷天剑磕在一处!

跋锋寒的目光森寒,道:“马吉!你当真要与我不死不休么!”

马吉阴沉着脸,“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还说甚么大话!”语调虽充满阴狠残忍的味儿,但目光却更加沉重,因他知道,与跋锋寒这样的人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怨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此人在大草原上成名虽不算久,但可以说是现今最出类拔萃的高手,已俨然是毕玄之下第一人,且与寇仲、徐子陵混在一处,更让人忌惮,更有甚者近日听闻他在毕玄手下逃得性命,怎能不让人震骇!

今日之局全因一人而起,如此想来他便朝身侧王猗看去,目光中满是怨毒。

王猗却恍若未闻,不管是跋锋寒的挑衅还是马吉的答话,他都是那一副从容优雅的模样,背手而站,甚至连眉毛都不曾动一动。

那厢跋锋寒却长笑出声,“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他笑声既霸道又充满自信,“即便是在奔狼原赫连堡,面对颉利的数万金狼军我亦不怕,即便是面对毕玄亲至设丧帐欲置我于死地我亦无惧,我为鱼肉?这世上安有人敢道我跋锋寒为案上鱼肉!”声若奔雷,只传得整片营帐都听得一清二楚。

顿时一时无声,气氛凝滞,随即传来的便是女子的笑声,似是十分欢畅,“说得好,老跋!马吉,你听好了,本姑娘是龙葵,我相信这世上根本无人能杀得了我!”她这话却比跋锋寒还要狂傲跋扈上三分,却是实情,她已是做了千年的鬼了,怎么也无法相信会再回去做鬼,好不容易有了人的躯体,她又怎会如此轻易舍弃!

王猗看着那边飞溅起的血光,琉璃般的黑眸中忽然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却叹息道:“原来却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