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帅似乎并无担忧之意?”杨公卿道:“不知少帅可曾到过慈涧?
寇仲闻弦歌知雅意,骇然道:“慈涧不是洛阳南最重要的军事重镇吗?”
杨公卿叹道:“王世充一直想联李渊对付窦建德,故把董淑妮嫁入关中作皇妃,又为表示友好,所以没有对慈涧大造防御工事。加强慈涧与诸城间的军防是破李密后的事,故此慈涧的城防远及不上虎牢与襄阳,比之你的彭梁城池也有不如,城周只十多里,处于丘陵平野之地,无险可守。我们若要击退李世民,只能与他在城外决战。”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心忖今趟王世充能发往慈涧战场的军队,包括杨公卿的兵员在内,只在三万之数,其他人须驻守各战略要点,以应付李世民之外另四路军的威胁进犯。至此才深切体会到李世民用兵的高明,迫得王世充无法集中全力迎击他的主力,随即叹道:“老跋恐怕高兴得很。”
杨公卿叹了口气:“天策府诸将悍勇无伦,尚有‘天兵’之称的玄甲铁骑三千余人,即便杂在唐军中,但往往能发挥出难以估计的突破力,薛举和刘武周均因此吃大亏。今趟慈涧之战李世民原就有压倒性的兵力,又因罗士信的投降而对慈涧和我方的形势了若指掌,且有新安作后援补充,李世民,果然十分不好对付。”他缓缓道,随即又凑近低声道:“所以若我们现在立即折往彭梁,再设法在李世民大军压境前先一步攻下江都,应是明智之举。有徐、跋二位与龙小姐的相助,我军中并不缺大将,这机会比守住洛阳要大一些。”
寇仲却哈哈大笑起来,随即认真道:“杨公,我知你是认真为我着想,但若是此步我退了,那么。”他看向远远的前方,目光坚定,“我将会生出不如李世民的心态,那我寇仲还有甚么资格去与他李唐争天下!”他这话说得既激昂又郑重,一双虎目熠熠生辉,“更何况,若是此时我退后了,岂不是让已然赶去慈涧的兄弟失望嘛?”
杨公卿仰天笑道:“好!一切就如少帅所言,你若与我想法相同,就不是名震天下无人不惧的寇少帅!”
寇仲咧嘴笑道:“若是此仗洛阳打不起来,老跋恐怕会失望得要命。”
杨公卿奇道:“天下竟真有如此好战之人吗?”
“不错。”寇仲肯定地点头,苦笑道:“子陵常道我是好战分子,实则我又哪里及得上老跋!”
杨公卿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而此时,寇仲口中的好战分子已快马往慈涧赶去,慈涧因大军压境,不少人都以跑往他处逃难,是以不少民宅人去楼空,即便不想离开家乡留在家中的亦是大门紧闭。
一处民宅中桌椅完好,甚至炉灶之上尚有余温,显然主人离去不久,见屋子中一派井然有序的模样,显然此处主人仍打着战乱之后回来家乡的算盘。
跋锋寒正在擦他的剑,偷天剑原就锋寒锐利,此时他仔仔细细拭过剑身,只觉得那剑如一泓水,冷冰冰地散着寒气。
“若是现在有旁人看到这家伙此时的样子,表情定然会很古怪。”龙葵笑盈盈地对徐子陵道。
徐子陵讶然:“为何?”
“因他一定会吓一跳,怎会有人用一种看情人的目光来看一柄剑,难道不会觉得诡异得汗毛直竖吗?”龙葵指了指跋锋寒,盘着手的样子带着几分微嘲。
跋锋寒却只是瞟她一眼,淡淡道:“你妒忌了?”
“妒忌?”龙葵扑哧一声笑出来,“喂,你现在心境大进,便信心顶到天了?”
跋锋寒却仍是一派悠然的模样,“你明知道我这样只是为了平复杀意。”
龙葵当然知道。
跋锋寒的剑法自大漠狂沙中练出,是杀人的剑法,不知饮了多少人的鲜血,他整个人便如一柄出鞘的剑,根本无法掩住周身的锋芒!如今他心性大进,那样尖锐的锋利渐渐收敛,收敛成此时镇定从容的模样,但是并非他从此便消减了这种战意,他只是将这种战意敛在血液之中,敛在手中这把长剑之上!
龙葵似乎都能听到他周身血液沸腾的声音!因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因让他兴奋的杀意!
跋锋寒这人,似乎根本就无法安分地生活,他骨子里就是一个战士,自小的流浪艰苦磨砺出了他坚韧不拔的性格,同时也让他的心中,唯有那一个“战”字!
徐子陵目光平静地看着跋锋寒,叹了口气,他自是十分清楚老跋的性格,更知道他本就不会为柔情所羁绊,若是寻常女人碰上他,只怕这人离去之时的决绝会让她心碎,但他却并不会为此停一下脚步。他与寇仲从一开始便觉得龙葵适合他,并不是因为其他,只因龙葵很强大。
“少帅似乎并无担忧之意?”杨公卿道:“不知少帅可曾到过慈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