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明微面上微笑,心下却有些厌倦,他不懂这些东西,一直试图以局外的眼光来看待这些复杂的事情,只是,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落入他们的算计。
皇位,那个高处不胜寒,冷冰冰的孤寂之地,却令这些人趋之若鹜。
他从来不懂。
嘴角的笑微微带了些讥诮,只有一旁的叶微空,淡淡看他一眼,寂然无声。
伤心莫如是,生死相离别(一)
这个宴会让明微十分不舒服,除了要应付二皇子不时抛出来的佛家问题,还要应付众多企图得他指点的大臣贵族,他觉得自己的脸都笑僵了,若不是有戒离在一旁温和地替他解围,明微有一种会被现场人生吞活剥的错觉。
就算如此,明微依然忍不住半途借故退席,他走到宴厅门口,看着宴厅里的觥筹交错,人人华丽高贵,恍然如梦,他与这个宴厅里的世界,如此格格不入。
忽然间,他看到正寂然端坐的叶微空,他一双眼睛依然那么寒凉如水——
他也是格格不入的,明微想。
于是他偷偷地招招手,确信没有旁人看见,不然他那个鬼祟的笑容和小心翼翼地招手要是被那些崇拜他的大臣们看到眼里,估计会摔碎一堆酒杯。
叶微空看见了,他面色不动,眼神却微微一闪。
叶微空一站,厅堂里立刻静默半晌,可见他个人的威势所在。
他却只是淡然道,“各位尽欢,室内闷热,本王到庭院里走走。”
到他跨出宴厅,厅内才恢复了之前的热烈气氛,而三位皇子周围更是各自围聚一堆人,怕是他人的宴会,大臣从没有来得这么齐过,而且在此结交,并不会让皇上认为刻意结交朝中大臣,这种机会,身为皇子怎会放过,连三皇子周围都围了一圈年轻人,不过看来却以纨绔子弟为多。
不过以围聚的人来说,却是戒离周围更甚,朝中肱骨之臣,是不愿在此时与任何一位皇子有所牵扯,所以他们只是站在戒离周围,讨论一些佛事佛经,倒也表情愉悦。
走到庭院,叶微空已经看到不远处正朝他粲然而笑的明微,他不知从哪里又拎来的酒坛,叶微空走过去的时候,明微凑到他耳边说,“这酒不知是哪位大臣送给你的,嗯,不过这个宴会是因我而起,如果没有我,你就拿不到这个酒,所以这两坛,也应该有我一半!”
叶微空感觉明微温热的呼吸吹在耳畔,表情不动,心中却不知被什么拂了一下,不过听完明微的话,他又不禁哑然失笑,这人的口吻怎么就能这么理所当然!
“好。”他答,甚至唇角带了些笑意。
但是明微是最见不得他笑的——于是瞪大一双清澈的眼,哀哀叫了两声,倒是叶微空不解看来,明微低声嘟囔,“唉,有些人还是继续面瘫比较好啊——”
以叶微空的耳力,虽然明微的声音极低,他还是听到了,挑了挑眉——倒是没听懂。
明微咳了两声,清清喉咙,“这样吧,叶孤城,这两坛是上品梨花酒,不过嘛,酒是越陈越香的——”他拉长语调,抬头看向天上圆圆的一轮月,“今晚刚好十六,呐,叶孤城,这里有两坛,我们喝掉一坛,把另一坛埋在你的梨花树下,明年我们再挖出来一起喝,到了明年,我们再埋一坛酒去,放上一年再喝,好不好?”
叶微空静静看着他,“那你每年都要来京赴约?”
“哎,对哦,若是你回了云州,自是不会在京城了——”明微有些尴尬,好吧,他原本是想仿那些武侠小说里的侠士们弄个什么酒约,原本他想说三年的,不过——眼前这个人,他喜欢和他相处,三年,未免太久了些。
好吧,酒约其实只是借口,这个高高在上的云端之人,明微只怕一旦分离,就再没有相见的理由。
“无妨,若是我回了云州,自会把这坛酒带走,云州,也有梨花树。”叶微空静静地说,没有拒绝明微的要求。
明微笑弯了一双眼,“好。”
宴会之后,戒离常常去二皇子府,回来之后有几次明微同他说话他居然有些愣神,明微有些忧心,但是无论怎么追问,戒离总是一脸微笑,淡然说着无妨,但明微却隐约觉得他平和的表情下藏着些什么,那双总是温柔带笑的眸子里,有种莫名的悲伤。
明微有些焦躁,戒晴死的驿馆他和戒离又去过几次,却没什么大的发现,反倒是戒离一天比一天沉默,明微很担心,在南弥寺中,与他最好的就是这个温和的戒离,他绝不会原谅有人对戒离做出什么——就算那个人是二皇子也一样。
不过,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明微面上微笑,心下却有些厌倦,他不懂这些东西,一直试图以局外的眼光来看待这些复杂的事情,只是,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落入他们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