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薛明崖淡然道,“没有答应,直到——她言有了孩子。”
“咦,有了孩子你就答应了么?”
薛明崖浅笑,“不,只是犹豫了。再然后,便是明衍的疯狂。”他看向明微,“你可知道明衍为何出家?”
明微摇头。
“他十岁时已是名动京城,到得一十二岁,第一次遇见我,我随师父入京为当今圣上祈福,哦,那时他还刚被封为太子。姜衍是个极骄傲的人,天生是个人上人,那时他的父亲还只是个将军,他也只是身为次子,但是什么都无法掩盖他周身的锋芒,但是可惜——他遇上了我。”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医药占卜、论史军策,他每一样都输给了我。”
……明微囧,薛妖孽,你确定不是在自恋么……
“按照赌约,他只能出家,随师父修行。师父曾言他戾气太重,唯用佛家慈悲宽厚之息化解。数年之后,他似乎是好了些,待人宽厚温和,为人颇有侠气,大事明断睿智,只是——唯有对我很坏。我知他还在记恨昔日之事,也不与他计较,不过碍于我的前朝皇室身份,渐渐成年之时也不得不日益低调,不过就算如此,朝廷还是来了一个叶倾裳。”
“明衍大抵是认识叶倾裳的,甚至对她的印象很不坏,叶倾裳是个极出色的女人,我与她确实话题相投,甚至性格上也颇有相合之处,虽然她对我用了心机算计,但是奇异的并没有引起我的厌恶——直到,她与我有了肌肤之亲,直到,她有了我的孩子。”
“那晚的明衍我大约永远也不能忘记。疯狂的明衍,他的质问和如烈火般的愤怒。”
明微睁大了眼,“呃,他戳了你一刀是因为叶倾裳?”
“是——也不是。”薛明崖道,“原来,他竟然是爱着我的。”
晴、天、霹、雳!
不过,果然啊……
薛明崖勾起唇角,“我当时也被他的话惊到,一时竟然忘了解释前因。我说过,叶倾裳有孕之后,我曾经真的考虑过还俗,我毕竟还是个俗人,也想过与叶倾裳相对一辈子也并非什么可怕的事,明衍也知道了。他那时的表情当真是疯了一般的狰狞可怕,啊,对,就是这一刀戳进了我的腹部,那晚,还不仅如此。”
咳咳,明微撇过头去,总不会还发生了什么不和谐的事情吧……好吧,他喜欢了叶微空很久,但是说实话,还未曾想过那种事——
“……倾裳发现我时,我差点没了命,他虽替我包扎了,但是——不仅仅是腹部的伤口,唉,作孽,他如此对我,倒是也像今日一般,之后就逃之夭夭。”
明微不自在地瞥了薛明崖一眼,“那之后叶倾裳为何要杀你?”
“啊,只是忽然间想明白了,我与倾裳,顶多是知己,只有朋友之谊,却无男女之情。我明知道如此说了她便会忠于她的皇室家族,但是我当时当真不想骗她。倾裳——也很苦,她并不欠我的。”
“那戒音呢,他是无辜的!”
“对,皇室藏污纳垢,倾裳知道皇帝不会放过她的孩子,她从小对戒音那般,只是希望将来他能够远远离开皇宫,不要对南弥寺心存怨恨——甚至,她还抱着一丝希望,我还在南弥寺,总会照顾这个孩子。”
“她的计谋没有错,错的只是戒音的性格不像她也不像我。戒音本性太过善良,他敏感而脆弱,却生生被逼出了对整个世界的厌倦,就算我再如何努力,也无法勾起他的生机。”
“罢了,我苦命的孩子早日与他的母亲团聚了,还望他不要恨她为好。”
明微看着薛明崖,“你不爱叶倾裳,是因为你也喜欢那个人,是不是?”
薛明崖笑起来,居然爽快地承认了,“不错。”他抚过那柄锋寒的“崖杀”,“我想了几天便明白了,数年之间的点滴忽然清晰无比。我拒绝了倾裳,我假死驱毒,不过,未曾想到的是——不过短短三年,他已经娶妻生子,当真——世事难料不是么?”
明微皱着眉,“这么多年,你没有想过去看他?”
“曾经远远的见过几次,他既有了佳儿幼女,又有贤妻相伴,我又何必出现,不过一场笑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