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然后，你今晚就会死掉，他去了黄石公园，进了海因里希的老宅，就算把海因里希家族的人统统杀掉，也无法见到苏茗，然后，他会回来找你，看到你已经死去的无比悲惨的尸体，也许，你会再做一些事情，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凄凉一些——哦，他想起你之前的美丽，再看到现在因为他的逼迫而痛苦死去的你，当然，他不会知道你是故意不告诉他正确的地点，只会看到让人怜悯的你！”苏落的嗓音那么柔和温婉，她坐直身子，一双雪白纤细的手交握着，带着好笑的神色看着伊拉——“而也许，那个老宅里，有什么让派拉蒙十分紧张的人物，于是，派拉蒙知道了他做的事情，说不定愤恨之下，会在苏茗的身上报复，当然，最美妙的结果，是他杀了苏茗——是不是？”

伊拉恶狠狠地瞪着她，颤抖的手却显示了她的恐惧。

“真是失去魔法的悲哀呢！”她的指尖一动，一个透明的水晶球忽然浮现，“记录球，真是个好东西，不是吗，如果给西里斯听到这一段话，让他看到你这个时候惊恐的表情和恶狠狠的眼神，你觉得他会怎么样——哦，说不定，他会愿意亲手杀了你这个丑八怪——”

伊拉猛然间扑过来，苏落却只是手指一动，水晶球就高高悬浮了起来，“哎呀呀，身手还是很灵活的嘛，真是一个好动作，我想，记录球一定记得很清楚。”

伊拉扑倒在地上，颤抖着身子，她厌恶地看着自己披散下来的毫无光泽的头发和丑陋的指甲，苏落的话，几乎逼得她精神崩溃——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失去了这么多！却什么都不能得到！她——绝不甘心！

苏落悠然走过去，蹲到她的身边，带着诱惑的气息，“那么，现在告诉我，派拉蒙会在哪里？乖乖地告诉了我，我自然就不会告诉他了，他不会知道的，他不会知道就算是现在变得这么丑的你，其实心灵，也是一样地丑陋不堪——”

“不——！”伊拉捂住耳朵，“好——我告诉你！”她抬起头，泪水爬满了她粗糙难看的脸庞，她跪着爬到苏落的脚边，拽住苏落的衣摆，“黄石公园，也在黄石公园！黄石大峡谷的上瀑布，上瀑布后面的厄摩多庄园！没有其他保护咒，只要你知道那里叫厄摩多，你就能进去！派拉蒙他一定在那里！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一直知道的一直知道的！”她哭泣着，“你不要告诉他——不要告诉他……”

苏落抓住她的手，轻轻扯开，笑得温柔，“放心好了，我不会告诉他的，当然不会。甚至，我不会带他去，也许你的计策能成功呢。”伊拉抬起头，愕然看着她，涕泪纵横的脸几乎让人作呕——苏落却温柔如昔，“怎么样，高不高兴？不过伊拉，现在手脚健全的你，舍不舍得以死，来换得他更大的怜悯呢——”

“你舍得吗，伊拉。”苏落说着，明明那么轻柔温雅的口吻，却让伊拉害怕地发着抖往后缩去——

——这个女人真是可怕——

我——我舍得吗——

以这个样子活着？不——怎么可以——她颤抖着，捂着脸缩成一团，多么可怕的事情——以这个样子活下去——

但是——这呼吸着空气，活着的感觉，我——能不能放弃？

她呜咽着，苏落什么时候走出门去都不知道，她的脚边，有一把苏落留下的匕首，她流着泪，呆呆望着，却没有伸手拿来的勇气。

如果——如果她这个时候手脚尽废，她大约会毫不犹豫地抛去生命，带着那样让他后悔的快意和对那个人恶意的诅咒离开。

但是偏偏，此时还留有生命，生命——便是希望，也许有一天，她能回到以前那个完美的伊拉，尽管只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希望，她却也舍不得放弃。

她缓缓拾起地上的匕首，佝偻着身子慢慢走出门去，长袍被她当成斗篷，她裹着臃肿的身躯和头部，像是一个老妪，却依然，选择了活着。

也许，她的爱还不够深。

也许，只是那深深的恨，让她不想就这么放弃。

——深深、深深的恨。刻入骨髓和心脏。

。

。

“黄石——公园么……”苏落微笑着走出来的时候，小天狼星正靠在门外的栅栏上，身材修长，姿势随意。额前的黑发有些长，微微遮住了眼，看不清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