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就算再成熟,也是个寻常的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有个出色的男子喜爱着,虽说并不那么为她所喜,心中也不是没有些欣然之意的。
于是,她皱了皱眉,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上前来拎住了冯鼎初的腰带,提起轻功,向前奔去。
若是一般男子在清醒之时被一少女提了腰带前行,必然羞恼不已,心生窘迫,但冯鼎初偏偏唇角勾起一抹笑来,似是心情极好,鼻端嗅着程英身上浅淡的馨香,自由一种奸计得逞般的得意,甚至——伸出手去搂住了程英纤细的腰!
程英一颤,差点被把手上的登徒子扔出去!就知道像这种人绝不能待他太好!于是她毫不犹豫的纤指一戳,直接点了他的穴道,提着僵硬的某人,往郭芙伯颜那边追去。
却见那厢蒙古包西侧空地之上,老顽童已被几人围住,正兀自争吵,不过片刻,几人围着一个布衣青年出来,那青年相貌清秀,一副笑盈盈的神色,极为谦和可亲,郭芙认出众人之中站得离他最近的,赫然是前些日子刚才被辛十一一箭射伤的金轮法王。更让她觉得心头添堵的是,杨过这厮赫然在列,见她一眼看来居然把头一转,就是不看她。
金轮法王见那边少女一身浅紫衣衫,眉目如画,浅笑盈然,顾盼流波,却不是郭芙是谁?身旁一少年英武不凡,眉目间睿智冷静,与郭芙站在一处,倒像是一对金童玉女,极为相称,不仅容貌出色抢眼,气质更是相谐出众,面色不由得一变!
他自是知道那林中是中了郭芙的陷阱,但那射箭之人太过强大,几如杀神,这般的人物若是到了战场,何人将领敢上前城下?但还未等他凑到身边忽必烈耳边细细禀报,就见忽必烈一脸喜色,竟是上前一步,欢声道,“伯颜,想不到在此地见了你!”他虽是拜了西域智者为师,但实是没几个人知道,是以旁人面前,以他王爷之尊,更比伯颜大了七八岁,自是不可能唤伯颜作师兄。
伯颜神色只是淡淡,一笑行过礼道,“见过王爷。”
忽必烈见他如此冷淡,不禁有些失望,但仍笑道,“却不过几年未见,倒变得如此生疏,要知幼时我俩也曾一同玩耍。”又见伯颜身边一妙龄少女,姿容出众,竟是比自己见过的蒙古佳丽漂亮不知凡几,不禁一怔,随即又笑,“却不知这位姑娘是——”但见她打扮便知是一位汉人女子,心头一动道,“此次出来前倒是也见过晓古台大人,”这晓古台自然就是伯颜的父亲,“也道伯颜你已是到了年纪,也想给你结一门好亲——”
伯颜闻言神情更是一冷,忽必烈见他神色,只笑盈盈地道,“不过如今看来却是不用了,这位姑娘如此品貌,我蒙古的姑娘们可是万万不及。”
郭芙还不及说话,那边周伯通已被几人用渔网裹了个粽子,抓着便走,郭芙也懒得和忽必烈说话,虽是对这位开国皇帝有些好奇,但这人也是两只手两只脚,面目只是清秀,并未长得多么惊人样子,她看过一眼就不再关注,至于忽必烈带着些许刻意的挑拨之言,虽最后是圆了回来,但这些问题她才不管,让伯颜去伤脑筋,她本就没到非嫁伯颜不可的地步。
但忽必烈只觉得那少女的眼神只是淡淡扫过自己,竟是半点情绪也没,平静如一口深井,一双眼睛通透如玉石,却是完全看不到底的深邃,心中不禁一凛,唇畔的笑便有些苦——
伯颜此人他自小相识,虽是稚童之时已是谈吐不凡,睿智卓识远超常人,但此人心智之稳实难以打动,兼之晓古台一向耿直,且并不倾向自己这派,是以伯颜稚龄之时便懂得待自己敬而远之。近两年他在寻访伯颜,原是想着再说动他,自己有一表妹,其兄已官至中书右丞相,出身高贵,样貌更是被称蒙古第一美女,虽才十三稚龄,已是美名远播,求亲之人纷至沓来,忽必烈却想把她嫁给伯颜,以伯颜庶子身份,本会引来争议,但若伯颜想娶,就是现今大汗恐都不会有太大异议,只因伯颜有个地位高贵的义母。
这位义母不是旁人,正是昔日成吉思汗最疼爱的小女儿,差点嫁给郭靖,后却黯然独居西域的华筝公主。
金轮法王在忽必烈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忽必烈眼睛一亮,看向郭芙的眼神便有些微妙,郭芙知道大约金轮是告诉了他自己的身份,但她怡然不惧,见那几人抓了周伯通便走,她轻功一展,并不招呼就要随之追去,但又顿了下脚步,并不回头,沉声道,“你若还想见小龙女,就来,不来便罢,你再也别想见她!”说罢身形一摆,如一只翩然轻盈的燕子般追去了,伯颜朝忽必烈拱手一礼,也随即追去,程英提着可怜的依然被点着穴道的冯鼎初跟上,阿古勒与辛十一默然不语,只跟着各自的主人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