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这家人的身上,必须再准备一手方案。我闭了闭眼,尽量不去听耳边几近疯狂的心跳声,不动声色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捧着杯子,我仔细回想了一遍庄园的构造。洛克菲勒庄园很大,房门很多,每个女佣身上至少挂着二十把钥匙,唯一一个不需要钥匙、连通外界的地方,是一个比马场略小些的马厩。那里住着两个车夫,和五六个照顾马匹的男仆,二十四小时都有人把守。

如果洛克菲勒先生明天阻拦我去皇宫,我可以偷跑到那边,骑马逃出庄园,一个人进皇宫。但是做到这一点,有三个前提:一是摆脱监视我的女佣,二是引开把守在马厩的人,三是知道从庄园到皇宫的路线。

真难。但是我得试试。

用完餐,我礼貌告别众人,回到卧房,强迫自己静下心看书。楼下的喧闹声一直没停过。红绿裙子一会儿嫌裙撑太宽,会影响与陛下跳舞,一会儿嫌弃首饰太淡雅,没有镶嵌闪耀的钻石。叽叽喳喳嚷个不停,不一会儿就被洛克菲勒先生训斥了。

趁他斥责红绿裙子这段时间,我打开房门。守在门边的女佣立刻问道:“温妮小姐,你想要什么,吩咐我就行了。”

我晃晃手中的书:“书看完了,我能去书房再拿几本吗?”

女佣看看楼下,似乎想去征求洛克菲勒先生的意见。我无害地微笑说:“洛克菲勒先生没说过不允许我去书房吧。现在他正在气头上,你去问他这种问题,他说不定连你一起训斥。我拿两本书就回来。”

女佣迟疑片刻,点头说道:“好,请温妮小姐跟我过来。”

假如普通人走进洛克菲勒先生的书房,一定会惊叹,因为一整面墙全是书架,直达屋顶,需要搭小梯子才能拿到最顶端的书。但是见识过藏书楼后,这种程度的书架,已不能让我惊讶。女佣跟进来,站在书房门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在她的监视下找王都的地图,不由有些紧张。幸好有在藏书楼找书的经验,倒不至于露出窘态。

先拿了几本爱情小说放在地上,我爬上小梯子,一本一本地找过去。这本不是,这本不是……手心渗出热汗,终于,在第三层书架看见一张横放在书架上的图纸。掀起一个角看了看,是北国的地图。缓缓抽出一本书,做贼似的将地图夹在里面。我正要下梯子,这时,外面忽然响起脚步声和交谈声。

是洛克菲勒先生和他的男仆。

糟了……

我紧张得直接从梯子上跳了下去。还好地面铺了一层地毯,高度也不高。我迅速将手中这本书藏在那堆爱情小说底下,拍拍身上的灰尘。与此同时,洛克菲勒先生也推门走进来:“温妮,你怎么在这里?”

我指了指地上那堆书,尽量若无其事地说:“来找书。”

“原来如此。”洛克菲勒先生点点头,看了看男仆与女佣,“你们都出去,我有话想对温妮小姐单独说。”

佣人们听话地退了出去。整个书房顿时只剩下我和他。望着他朝我走来的身影,一个疯狂的计划在我心中渐渐成形。

虽然能从庄园马厩那边逃出去,但那个计划太理想,稍有不慎就会失败。最稳妥不出错的办法,是得到这个男人的信任,让他自愿带我去参加舞会。他是个自信到刚愎自用的人,从他坚信我的“家人”地位低,也没有他富有就看得出来。

皇宫那么大,如果蓝伯特真的像他说得那样普通,找到他自然像大海捞针般困难。然而,估计洛克菲勒先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的“家人”,就是他口中“伟大的陛下”,此次舞会的发起人。

心跳沉重,一下一下,震耳欲聋。很久没这样忐忑和激动了,像小时候父亲允诺要带我去集市的前一晚。我悄悄握紧拳头,抬头望向洛克菲勒先生,微笑说:“先生。”

“罗莎。”他走到我的面前,抱着双臂,倚靠在书桌旁,一只脚的鞋尖立在另一只脚的旁边,“说起来有些可惜,你原本的名字那么衬你。要不是陛下下令,不允许有人取名为‘玫瑰’,我一定会把你灌溉成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玫瑰花。对了,我之前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

他的话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将指甲扣进肉里。放松,放松,装出势利眼的样子,让他放松警惕。

“洛克菲勒先生,这两天我认真地考虑了一下,你说得不错,我那个亲戚确实没有你钱,也不可能让我住在这么大的庄园里。但是,”我刻意停顿了一下,如果同意得太快,会引起他的怀疑,“我认为你并不会全心全意地对我。你是很有钱没错,却不可能花在我的身上。不然,刚刚洛克菲勒夫人说不给我做新裙子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帮我说话?”

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这家人的身上,必须再准备一手方案。我闭了闭眼,尽量不去听耳边几近疯狂的心跳声,不动声色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捧着杯子,我仔细回想了一遍庄园的构造。洛克菲勒庄园很大,房门很多,每个女佣身上至少挂着二十把钥匙,唯一一个不需要钥匙、连通外界的地方,是一个比马场略小些的马厩。那里住着两个车夫,和五六个照顾马匹的男仆,二十四小时都有人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