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沅君也不强求,点点头便与穆念慈辞别。

另外跟着何沅君离开的还有欧阳克留在客栈照顾她们的两名女弟子,在何沅君不顾内伤执意要走时,她们劝说无法后,只得听从少主的吩咐,暗中跟着,以便何沅君差谴,顺便打听鞠尘的下落。

人生在世,十有之事是不如意的。

何沅君一个小姑娘,不像黄蓉郭靖乔装打扮,又在机缘巧合下因黄蓉惊世才情得到归云庄庄主陆乘风赏识引进庄,来到太湖,看着周遭戒备森严,根本不得其入。

放眼烟波浩渺的太湖,七十二峰苍翠,挺立于三万六千顷波涛之中,心里由然升腾起一股“江山如此多娇”的豪情。

何沅君也是师出名门,自是知道这江湖规矩,自己现下这副模样,冒冒然去归云庄,只会被人疑为骗子,说不定连门人都不给自己脸色,将她轰出去。

想着,何沅君微蹙眉,只得另寻他法——这位小姑娘性子软,又是出身正宗,自是不屑做什么偷偷摸摸的事情,要么就光明正大进去,可从没想过要不告主人一声作梁上君子。

走了数里,又见一条丰草茂盛的小河,何沅君心情低落,无意识的沿着河滨而行,因心中藏着事,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待突然听到低低的人声,猛的回神,便见不远处一位白须老头朝几名粗布衣衫的渔人低声吩咐着什么,然后匆匆忙忙离去。

何沅君瞄了那老头一眼,见他身穿着黄褐短衫,右手抓着一把大浦扇,也没什么奇特的,便不在意。正想转身走时,却见那几名渔人竟开始抱着一些木桩子按一定的距离比例打在河里,比比划划,远远的听到一名渔人嘟嚷什么“不知那位大爷要做甚,恁地古怪,在水中打桩,这桩顶要离水面五六寸,嘿,真是没事找俺们乐子么……”心里不禁一阵惊奇。

等那些渔人忙活了几个时辰,终于收工回家,已是傍晚时分,天色将暮。

何沅君竟也好奇的蹲在岸边丰草间一蹲几个时辰,心里有个古怪的想法慢慢浮上来。想起了以前鞠尘给她说过一个骗子的故事,有一对孪生兄弟,哥哥是个没本事的骗子,武功之差、脸皮之厚也算空前绝后了,可又臭美的想颇取世人艳羡尊敬的目光,想出了些取巧的高明点子,什么吸烟装内功、用钻石戒指切割瓷杯、用铁皮空心缸和河心暗桩假充轻功之类的,着实让不知情的人叹为观止,肃然起敬。

何沅君掩唇轻笑,想起鞠尘面无表情的给自己讲一些江湖轶事,只为给她开开眼界,长些见识,免得给人骗了。

何沅君四处瞧了瞧,见附近没什么人,便循着刚才渔人打在河里的木桩顺序,纵身一跃,足不停步的从河面走过去,身形凝稳,河水只浸及小腿,远远看过去,仿佛人真的在水上飘一般。

“妙极妙极!”何沅君心生佩服。

来来回回在河两岸走了几回,何沅君乐不可支,思忖那人的做法怎么与鞠尘讲述的骗子的做法那么相似呢?

“那老头真有趣,竟然想去这等妙法子,这下子真的可以在水上飘啦!”

笑了一阵,想起鞠尘现在还踪迹全无、生死未卜,何沅君又开始失落起来,失了玩兴,见天色已晚,决定还是先进城休息一晚,明天再好好整理一番,看能不能寻个机缘进入归云庄。

26两地两思

不是自己的,就是不知道爱惜啊!

对这具身体的损伤程度,鞠尘不是不知道,可是,似乎某些时候,一些事情的发生完全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清风拂面,林间的青草萋萋,阳光自树稍跌落,点点跳动在树下栖息的白衣女子身上,光影斑驳间,是说不出的精彩纷呈。

几只无害的小动物在林间跳跃着,见到安静靠坐在树下的人,却也不慌张逃窜,反而蹦蹦跳跳的跑到女子身边,用身体磨蹭着那顺滑的直拽地的白衣。

鞠尘张开眼,淡淡瞥了眼聚在身边的一些松鼠野兔獐子之类的小动物,然后伸出白晰漂亮的手,抚了抚某只兔子一身绒绒的毛发。雪团般的小兔子眯起宝石似的红眼睛,似乎很享受这位浑身尽萦绕着纯净灵力的祀风师的抚弄。

突然感觉胸口一阵翻涌的疼痛,鞠尘收回手捂住胸坎,一手掩唇咳了下,须臾,唇角泌出细细的血丝,连带几点血渍染红了白色的衣袖。

“叭!”

一只白玉色的精巧瓷瓶从天而降轻飘飘的落在鞠尘双膝上,树上传来了男子冷冽低磁的声音:“口服,两粒!”

鞠尘微拧眉,将瓶子拨到一旁,继续咳了几声。

安静的林间,只听得见一阵压抑的咳嗽,雪白的衣裳渐渐染上红花。

何沅君也不强求,点点头便与穆念慈辞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