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不相干的人,不便参与你们千糙家的家务事!”硬硬的戳断了老者的话,七月有预感自己绝对不会乐于听见他未竟的话。
轻盈的落叶自门外轻轻烟烟飘进和室内,落在老者的衣袖上……
“北海道的秋天总是比任何地方都要来得早啊!几十年来从未变过!”老人轻轻弹去衣袖上的叶子,冷峻的面容因笑容而柔和了不少,“七月,本家已调查过你在日本的信息,比我想的还来得精彩!小小年纪没有经过任何专业的栽培训练就能掌握四门外语,为一些公司翻译专门的文件,能力自是无须置疑了!你比萦音更适合坐上千糙家下任家主的位置。”
七月有些轻蔑的睨了千糙明宗一眼,“你……以为我会希罕?”
“是吗?”老人叹息,“七月,看来你还不太清楚呢!人若没有权势在手,自己重视的东西很容易就会自手中失去了呢!那个叫菊丸英二的少年,是个很开朗活泼的孩子呀……”
“呵呵,你在说笑吗?”少女轻扯了下唇角,算是微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当年的千糙知世也是这般受你威胁的吧?还有和子,应该是千糙家用她刚出生的女儿威胁她离开日本滚回中国的吧?”少女抬起圆润的下颌,傲然道:“可是——莫忘了,我不是他们!你一定不知道吧,有些事不是人为可以主宰的哦!若我想,一个千糙家算得了什么呢?很多东西只在抬手间的功夫就可以成为一个历史名词哟!千糙家主,你一定也这样做过吧?”
看着眼前单手执杯掩唇轻笑的少女,花开如昙,清雅婷婷!千糙明宗沉言不语,精矍的眼中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眸芒。
这样口出狂言的威胁,亦真亦假,却是这般恣意无情……
或真或假?
走出和室,扯了扯身上的和服,七月心情有些郁闷。为什么日本人要穿这种束手束脚的和服呢?真碍事哩。
经过满庭院紫堇花开的院落,七月慢慢踱步至花丛中,负手而立仰望高墙上紫纱般朦胧的天空,心中怅然若失。
墨染,我似乎走上了你当初的路子了,从一个大家族中逃离的你,也曾如我方才那般算计威胁过很多人吧,只为了保护心中重要的人和事……我也要感谢你呢!谢谢你曾经不管多厌恶都可以放下计较教导我们这世间某些生存法则。如果你也在这个世界,凭你的能力手腕,一个千糙家算得了什么,在你指间弹指而过罢了!但那却是你心底深处最深的伤痛……
墨染,我们这一生,就此别过,不会再相见了吧?
“七月!”
少女清脆甜美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怅然,回身不意外瞧见穿着美丽和服,仪态万方、优雅淑婉的少女,千糙家的大小姐——千糙萦音。
“七月,原来你回本家了,见到父亲了吧?”
七月扯了扯唇角,轻轻“唔”了声,神情仍是清清冷冷无情无绪。
千糙萦音目光复杂的看着紫堇花丛中清冷的少女——她的妹妹七月,那样不染尘缘的清冷,就这般俏生生的立于花丛中,似乎满庭院的紫堇花也沾染上了那份无情无绪的清冷,在傍晚紫纱般的天幕下与世隔绝般遥不可及。
“七月,有时想想,我真的很羡慕你!明明知道你的身份不配,你的存在是心头之刺,却仍是忍不住想看看你、亲近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七月有些意外,静静的看着站在廊芜间容貌美丽、姿态娴雅的少女,晶莹美丽的下颌微动,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敛去了脸上一向合宜的笑容,面容微微扭曲。似乎也不期待她的回答,千糙萦音愣愣的看着晚霞中的紫堇花,神色有些恍惚。
“从我懂事起,我就知道我有一个叫七月的妹妹,因为她出生在七月,故而就如此叫七月。你一定想不到吧?在我还不了解所谓的人情事故前,就喜欢上与我流有相同血液的妹妹,甚至还央求母亲将妹妹接回家陪我玩……然后每次母亲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沉默不语。”
千糙萦音朝她笑了笑,满脸自嘲,“这些由来都只是因为,那个优秀卓绝的父亲总是很宠爱的将还是个小女孩的我抱在怀里,对我细述那个叫七月的女孩子是怎样的可爱、怎样的乖巧,今天做了什么事、又吃了什么东西、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那双好看深邃的眼眸明明盈满疼宠的看着我,却让我感觉不到丝毫宠爱,他只是透过我来看那个孩子……”
“我只是个不相干的人,不便参与你们千糙家的家务事!”硬硬的戳断了老者的话,七月有预感自己绝对不会乐于听见他未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