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月初沉静地听着,沉敛的眼眸半阖,不知在想什么,直到姐姐接下来的话令他忍不住心头一跳,有些心惊意乱。
“小初,你长大了,应该也知道姑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世界的奥秘真神奇呢!这么多年了她仍是初见时的模样,永远的十六岁,意味着什么,我们不说你应该也知道,不要让感情蒙蔽了眼睛,她终究是不能和我们长久在一起的……”
未竟的劝说被人生硬地打断了。“我只知道——她只是染染!”
观月临回眸,瞧见弟弟倔强地看着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掐着衣袍,神情坚定不容辩驳,不禁有些愕然。觉得没有听下去的必要,观月初倏地起身,顺了顺长长的浴袍,在姐姐无语的目光中优雅地走出和室。
“嗯哼,姐姐,我回房睡觉了,晚安!”
回过神的观月临大叫,“哎,小初,你不要又给我跑去姑姑那里睡!你已经长大了,姑姑也不是你一人的,听到没有?”
正欲起身时,却见和室外探出一颗头颅,一张秀丽娇俏的面容,眨着精灵的眼顽皮的笑道:“说得对啊,姑姑确实不是那个小破孩的。大姐,请放心,只要有我观月凌在,绝不会让小初得逞的!你就放心地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自由地——飞翔吧!观月家还有观月凌在呢!”
话落,如同来时一般突然消失,听到那咚咚咚远去的脚步声,观月临失笑,眼眶有些泛红。
后来,观月凌是如何闯进墨染的房间,如何纠出那个欠扁的小破孩,姐弟两又是如何的打闹,惹得整个民宿几乎闹腾起来,还有观月家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又是如何尽责一回地去同民宿中的客人道歉……已全然不在观月临的考虑范围内了。
沉入梦乡之际,观月临想着:今天、明天、后天及至未来,每一天都是难以预料的未知,何不放宽心微笑待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不可预测的未来,总会有奇迹等着人们去体会、去憬悟、去感慨……
观月临十八岁,终于决定放弃观月家财团继承人的资格,追随心爱的人远赴他乡,留学继续深造。
几年后,观月初和墨染出席了观月财团大小姐匆忙急促、单调普通的婚礼。
相隔几年,观月初再度见到那个曾经说要放弃姐姐的男子,已褪去年少时的青涩,稳重自持,在礼堂的结婚进行曲中,眉目间尽是幸福,挽着新婚妻子的手一步一步走向红地毯的尽头。
那时的男子携着新婚妻子郑重地向墨染鞠躬,致以深切的谢意的同时又有些隐隐的防备不安。直至那时观月初才知道姐姐当时含糊的话语中,未说明的还有一段小插曲,那天两人去散心,遇到了追随观月临而来的宫泽慎哉,墨染几乎是君临天下般不可一世地威胁了宫泽慎哉对观月临的感情,使得他在未来的日子每每见到这个年轻的姑姑,都忍不住打起十二万分的戒备,怕某人真的要将妻子永远带走,让他孤独终老。
那时,只有观月凌窃笑不已,观月初骄傲地微抬线条优美的下颌,执着墨染的手睨着那个也为了姐姐放弃了家族的男人的眼神中有说不尽的畅快。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虽然是假手于他人,也未必不可!
梦里梦外
梦里梦外
杨柳千寻色,桃花一苑芳。
风吹入帘里,唯有惹衣香。
——张祜 【胡渭州】
睁开眼睛,总有一瞬间的迷茫,分不清现实与梦镜。炽亮的阳光刺得双目微微酸涩。闭了闭眸,再睁开时,眼里已褪去那层隔了几度空间几万亿光年的向往和迷梦。
日已西沉,天边霞光满天。
她似乎就这样趴在桌上睡了一个下午呢,怨不得四肢百骸都有些酸涩,原来是睡姿不正呀!匀称白净的手指轻轻揉捏着酸痛的手肘,心神有些恍惚。她知道,自己的灵魂还未自那个世界醒来,自然是无法集中精神。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似乎越来越不愿自梦中醒来,越来越贪恋那个世界给予的宁静和安然,越来越懂得了人类更多的贪嗔痴怨……总有一天她会不会就这样长睡不醒呢?只是,那终究只是个梦罢了。
“小姐,很累吗?您最近的精神不怎么好,严重嗜睡,不如请塞纳医生来为您检查一下吧!”
塞纳是别墅的家庭医生,虽屈居于小小别墅当个家庭医生,但却是国际知名权威,地位尊崇,只要是经他手的手术病例,成功率之高及少人能望尘莫及。
相里见她醒来泡了杯磨砂咖啡加上香浓的奶精后放在她面前,见她仍是满脸的困盹,有些忧心有些不安,心下琢磨着是不是澳洲公司那边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让她忙得无瑕他顾。可是她陪在小姐身边十几载,好像还没见她为什么事而烦恼无措过。或者说……她根本只是一台冰冷无情的机器,只知不遗余力做好家族安排所有项目的目的,根本不知何为烦恼伤神吧?
观月初沉静地听着,沉敛的眼眸半阖,不知在想什么,直到姐姐接下来的话令他忍不住心头一跳,有些心惊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