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非勋贵出身,进入的又是御史这一条线。显然,入朝的手段并非是走正路,可能是捐官亦或者武职入官,总之都不是容易走的路子。

也因此,这小吏比寻常勋贵人家更坐不住,也更想要向上爬,所以走了错路。

白天夏安然的那一句「沐猴而冠」可能让程武误会了。不,程武没那么多心思,恐怕是郅都或者旁的文吏听到了,以为他对于平民出生的官员阶级产生了失望的情绪。

小皇子正是人生观养成的时候,如果让他留下了「平民出生的官员没有底蕴,只会溜须拍马」的印象自然大大不妙。

故而太傅才快马而来。

太傅是夏安然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认识的人,于他心中地位自然不低。虽还有一个程不识,然而程将军讷言,这种话自然不好说。

郅都?郅都是郎官出生,按照汉朝的规矩,郎官要么是荫蔽为官,要么是捐了大量的财产,总之这都能说明郅都不算是平民官僚。

然而太傅居然到了这先教授他一番为王之礼,现在还连给他说「此非个案,不要对平民出生的官僚失望」都说不出口。

不,可能也不是说不出口,而是他的太傅内心深处,做人夫子的身份阻止了他将这些话说出来。

作为中山王的夫子,他不应该向自己的学生传输带有偏向性的信息。

作为先生,当奉行“中正”二字,一味地向学生管束带有暗示性的思想绝非正道。

夏安然叹了口气,倾身向前扶起了他这位在此时难得显露出一些笨拙的先生,开口将话题圆了过去:“敢问太傅,本王日后,又要如何分辨那饼,那猴呢?”

见小少年认真的模样,翟邑笑了,他自袖中掏出一卷竹卷,恭敬递到了夏安然面前:“殿下,此为韩御史所书文卷,此中恰有殿下想要的答案。”

年少的国王双手接过,就着帐内点灯将其铺展开。这应当是韩婴整理到一半的文书,字迹略有凌乱,应当还不是最终定稿。

对于他们家文人气息很浓并且还很讲究的韩御史来说,想也知道他肯定不是自愿拿出来的,至于太傅如何获得的……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