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手眼通天的江左梅郎,得他一诺,她终于不再那么不安。在他膝头,沉沉睡去。

她的生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

最先失去的,是眼睛。

那日晨起,梅长苏给她绾发,从镜中看到她那双澄澈干净的眼睛,竟没有了光彩和焦距。

手一颤,牙梳坠地。

“怎么了?”她问。

她什么都不说……

“没事。”他俯身去捡那象牙梳,滚烫的泪水,打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他抱着她坐在湖边,给她讲雪白的梨花瓣如何纷飞,落在水面飘零,水里的鱼儿游起来如何灵动,草叶见有鸣虫螽斯蹿跳……

他是满腹经纶的江左梅郎,他描述起来,栩栩如生,能替代她的眼睛。

她含笑,听得津津有味。

直到有一天,他问她喜不喜欢,她却说着驴唇不对马嘴的话。

他才知道,她渐渐的已听不清……

火寒毒攻心,到了最后,会令人丧失五感。

他曾经喝白水,以为喝的是药。

现在,她亦是如此。

他抱着她,泪流满面。

她的身体,早承受不了男女事。但他每晚依然会和她肌肤相亲,用他炙热的手整晚整晚的一寸寸抚摸着她的身体,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因为,他最知道,那行尸走肉般的感觉。

但她最后的时刻依然到了。

她已经三天粒米未进。也已经许久没有说过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