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偶然路过宝地,素昧平生就此别过。”每到这种需要装的时候就会发现这种没有表情的冷脸实在是很方便,初七心里这般想着,面上冷峻的说完转身就想走。
“阁下请留步……”
初七看到谢衣脸上若有所思的神色,顿时脸色一紧,脚步匆匆就想离开,却被谢衣下一句话定在原地。
他说:“想必阁下就是谢衣吧,在下神交已久,有缘得见实是欣慰,可否留下一叙以解我一些疑惑……说起来我们渊源也是颇深,若没有阁下便没有今日我这个‘谢衣’。”
初七暗叫一声糟糕,他本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谢衣的,就让他代替自己作为谢衣活下去,毕竟此生恐怕他也只能是初七。可是听他的话,好像是知道了自己是偃甲人,还知道他这个真谢衣的存在。难道是因为他太过聪慧所以就连制造出来的偃甲人也这般的睿智?
“你知道,你自己是……”初七没忍住,冷声的问了句。等问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的语气一时之间没有改过来,习惯了冷冷淡淡的说话结果现在说什么都像是在嘲讽= l =
谢衣洒然一笑,拂袖坐下斟了两杯茶,一杯放在坐在对面的初七面前,一杯自己捧起来抿了一口。
“事实上,我早有怀疑……我最初只是觉得自己有很多事记得不甚清晰,后来阿阮姑娘说认识我,但是我却对她毫无映像,她我和从前判若两人,又因为一些……身体原因,我这才真正开始怀疑,便着手开始查。其实若是有心很容易便能察觉,我和有血有肉的常人终究是不一样的,且我右手掌心的印记。”
谢衣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摊开,“每一件谢衣的作品都会有这么个印记,所以我便大胆猜想。我,是否也是那些作品之一……照着这个猜想,我很快便找到了蛛丝马迹,书房中那些我没有任何映像却有着我字迹的书,一些曾见过我的人留下的坊间传闻,这一件件都告诉我一个事实,我并不是自己以为的谢衣。”
初七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面前的人早就怀疑这些,枉他当初还自以为把一切都安排的天衣无缝,准备去西域从容赴死。初七略有些愧疚,试探的问道:“我看你,似乎并不太在意自己是……偃甲人这件事。”
“早有所怀疑,甚至是已经有九成把握,如今听到你的回答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也算放下了心头的一桩心事,合该高兴才是。这么多年过去,就算当初我因为此事有所迷惘伤感,现如今也都不在意了。不管如何,我都是要感谢你造出了我,让我能来这世上一遭,经历了这世上那么多……美好的事。”谢衣嘴角含笑的说着,仿佛想到了什么有些出神。眼神接触到桌上的清亮茶汤时,变得更加柔和。
“你能如此想,我也就放心了……这么多年,这件事放在心里于我也是一件心事。”初七好像也感染了谢衣的洒脱,扬起了一个笑容,伸手摘下了面上的眼罩。有着相同容颜的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同时一笑。笑过,谢衣说:“那些前程往事我虽不是全然记得,但是也了解一些,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但说无妨。”
看着谢衣真诚的眼神,初七摇摇头:“那些都是我的事,本不需要你来背负。难得,得遇一故友,还是不要说这些。”
“故友?呵,如我们这般友人恐怕这世间再难寻到了。”谢衣听到故友这个词忍不住感叹道。
叹完,他便说起了其他的事:“既然你不想说这个,那说些其他的也无妨。近来我刚好有些疑问,或许你能给我一些建议。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我想着内子做些家务琐事繁杂劳累,便想能不能做出可以帮她做这些事的偃甲。用来洗衣服和洗碗筷的偃甲,前些日子已经做好,大体没有问题,只是有些小细节尚需要做些修改即可。我这些日子又在考虑做一个能不停吹出风的偃甲,内子说可以用来降温祛热,或者吹干衣物……她常常下厨那些油烟对她的身体也不好,或许还能帮助吹散那些烟。”
“这个想法不错,若是能有冷热风交替就更好不过了,只是这所用材料和使它能不断运转的动力,其中所布灵力流……”初七一听果然开始感兴趣了,兴致勃勃的在脑子里不断的想着那些可能。
在流月城这么多年里他都是在自家师尊身边的,虽说师尊一般不太干涉他做些什么,学什么都是随他,除了不像以前那样亲昵的开玩笑,而且现在动不动就喜欢苦大仇深的对着他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以外,和以前基本上还是差不多的。只是当他有几次做偃甲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师尊在柱子后面幽幽的看着他……当时他的冷汗都吓出来了,万一被师尊看出来他恢复了记忆……那简直太可怕了。所以他被吓的多了他就不太喜欢做偃甲了,特别是师尊的眼睛仿佛无所不在,他有时候隐在一边默默发呆都会觉得身上刺刺的。他觉得师尊肯定是看出了什么,要不然为什么整天盯着他不放?搞得他只能偶尔逮着空偷偷做些东西,对于一个热爱偃术的偃师来说实在是有些凄惨。
“不必,偶然路过宝地,素昧平生就此别过。”每到这种需要装的时候就会发现这种没有表情的冷脸实在是很方便,初七心里这般想着,面上冷峻的说完转身就想走。